雷镇摇头说:“贤弟别絮叨,雷府说来也还有点家底,这婚姻大事岂可寒酸?那可真打脸雷某了,此事就由雷某做主,贤弟不可再论。”
雷镇将此事告诉了母亲。雷老太太也很是高兴,就说操办女儿婚事,肯定不能太过寒酸。不过,这事暂时还不可成行。雷镇非常困惑不解,既然母亲对此事一口应承下来,却又为何反对早办,这不是递给王猛一个甜枣,却又警告他不许将甜枣吃进肚子里去。雷镇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实在不明白母亲大人的意思,于是决定自己今天在向母亲请安时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请过安后,雷老太太照样安排下人端上茶水果品供母子两人共享。这是雷家的一贯做法,雷镇也早已习惯了。期间,雷镇终于向母亲大人道出了自己的疑虑。雷老太太听了,竟然被问得哈哈大笑起来。雷老太太笑过之后,就问儿子,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这事雷镇一时也不好回答,师父四海为家,满世界云游,从不会告诉雷镇何时回来。
雷镇说:“母亲大人,我师父何时回来,我心中实在没底,詹姝妹妹与景略婚事与师父又有何相干,孩儿实在有些不明白,还望母亲大人明示孩儿。”
雷老太太笑着说:“雷儿,都说我雷府的公子精干懂事,却原来都是虚名,连这点事都不明,你以后可怎么去做大事。”
雷镇还是没有明白母亲的意思,只好唯唯诺诺地笑着说:“母亲茹孩儿愚笨,望母亲明示孩儿。”
雷老太太叹息一声道:“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师父不在,谁替景略下聘礼给雷家,亏你还蒙在鼓里。”说完又笑。
雷镇一拍自己的脑门,连连说出惭愧惭愧两字。
詹姝与王猛两人的身份已明,雷府上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此事,就连雷府周围临近的邻居都知道了这桩美事,这样一来两个人就开始各怀心事起来,王猛在雷府呆了整整十天时间,虽然两人的见面时间不多,但彼此内心世界变化还是被雷镇很快就看出来了。雷镇于是就笑着试探景略道:“师弟,师兄有一件事想与师弟商量,可又不知怎么说,今日这里就你我
两个人,师兄就开门见山问师弟一句话,我家詹姝妹妹,今年也已经十五岁了,琴棋书画诗词文章远超雷某,智慧贤淑远超雷某内人,又与师弟年龄相访,倘若贤弟不弃,师兄有心掇合,不知贤弟可有此心?”
王猛起身抱拳作揖拜谢道:“师兄,愚弟迟笨,身份低微,詹姝妹妹乃雷府千金,虽只是雷兄干妹妹,亦是来太太膝下最宠爱的女儿,此等高贵尊容,愚弟岂有非分之想,纵师兄提携王某,王某亦不敢有所造次。”
雷镇哈哈大笑道:“师弟心思,为兄怎会不知,师弟此话言不由衷呀?今日师兄刻意掇合,师弟就不必谦让虚伪,望对兄直舒已见,何必心口不一,欺骗为兄?这可并非师弟一贯行为?”
王猛只好笑笑说:“师兄聪明过人,一眼望穿愚弟心思,好吧,既然师兄有意成全愚弟,愚弟岂可逆了师兄美意,只不过詹姝妹妹心思愚弟一点不明,若詹姝妹妹无此心境,岂不逆詹妹心意,于心何忍?”
雷镇听了就大声说:“为兄者岂不知你俩的心思意境,只要师弟本人无意见,其姝妹兄自可作主。”
于是两人经雷镇一掇合,就很快好上了。只等到师父沈史宽云游回来,师父作为王猛的家长向雷府下聘,这事就算成了。
此时两个人早己经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了。只是还没有举行一种仪式罢了,今师父一回来,雷镇就建议由沈史宽师父下聘礼,且作主婚人,在雷府举行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婚后,师父沈史宽和师兄雷镇依然天天喝酒吃肉,赋诗吟唱,舞棒弄剑,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娱自乐喜庆中之中不能自拔。这可急坏了王景略本人,王景略胸怀大志,对于沉湎酒肉之中的师徒早就有了意见,只是碍于他们都是长辈兄长,不敢过分说出难听的话来。现在清闲日子在一天天消耗下去,安裕生活是很容易消磨掉一个人的意志的。因此,王猛才开始焦急了起来。
这一天,师父沈史宽早早起来就前往师兄的茶舍喝酒吟诗,其乐无穷的样子早令王猛怒火中烧起来,王猛顾不上礼仪,径直闯了进去,对师父说:“师父,师兄,宽恕徒儿无礼擅闯师父雅舍,徒儿冒昧向师父师兄问一句,大丈夫志在四方,成就一番事业,不可以整天坐在清闲雅座上赋诗吟唱就能够得以满足,师父曾经也教导徒儿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现在,师父也好师兄也罢,都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雄心壮志,这是为何?王猛刚才说出这些话儿,却不料师父和师兄不急不恼地相对哈哈大笑了起来。
师父沈史宽对王猛说:“景略徒儿,为师处世,本也光明磊落,今日却在徒儿心里竟成了酒肉之徒了,为师并不怪你心急如焚,为师整天沉迷酒肉,是非为师与你师兄本意,不过,王猛徒儿,你可分析分析,你现在贸然出行,目的地在何方?你与为师剖析一下时局变化,也好让为师警醒警醒!
这些都是师父师兄的一种策略,以此来推测景略的真正的胸怀是否宽广!
这日,王猛与詹姝决定不日起程,就准备过去向沈史宽和雷镇告辞。两人先去拜别雷老太太和雷夫人,然后就去茶寮去拜会师父师兄。
沈史宽一见两人走进来,早已知道王猛夫妇的心意已决,就笑着问两人此行的目的地?
王猛说:“徒儿此行,虽无最终决定地,但南方晋国仍此次行动的首选构思,祺望师父指点方可。”
沈史宽捋着银须沉思道:“徒儿此行,唯可固也,东晋司马氏,虽是西晋延续,今非昔比,门阀林立,朝庭早已赢弱衰落,实不堪一击。桓温虽为大将军,执掌兵权,势众力强,虽外表强捍内在实浮躁不安,并无真才实学,乃一门阀枭雄;朝中百官,勾心斗角,或结私舞弊,或上瞒下欺不可多信;北边石勒,鲜卑族人,历与汉不睦,恐与徒儿无益;羌胡姚襄,虽谋略过人,然背信弃义之小人,时降汉时降秦,反反复复,私心甚重,恐与徒不利;燕国慕容氏族,匈奴人,擅长骑射,草原雄鹰,虎视眈眈,亦不适徒儿志向抱负;长安秦氏苻雄,可算英雄人物,但远在西方,疆土遥远国力弱小,不足为倚,况闻现有一独眼太子苻生,残暴成性,杀人取乐,无恶不作,师闻刚立太子就开始眼高手低起来,实忧虑之。不过师倒闻其有一族弟苻坚,号东海王,倒是真英雄,徒不妨可前去偿试尝试。”
雷镇也笑着说,刚才师父的话贤弟可否听懂了。刚好我也正想准备出去云游一番。正可以与贤弟和姝妹两人一起走,不知可否方便?
王猛赶紧接话说:“兄长同行,愚弟巴望不得,怎么会说方便不方便之语呢?这样吧,兄长何时起身,我们都等着兄长。”
师父沈史宽继续说:“你们都走了,我也该出去走走逛逛去了,在雷府好酒好肉连着吃了半个月,不出去消化消化,将来连路也走不动了,这可会被江湖人耻笑的。”
沈史宽独来独往惯了,不太愿意跟徒儿们一起走,这样,雷镇、王猛夫妇三人只好等师父走后方可出行。
詹姝对王猛说:“夫君,此次行走,不知夫君何
时重回雷府?”
王猛不假思考就说:“贤妻,这可很难说呀,不顺畅,三年五载就回雷府家来,与师兄弹琴吟唱,扶桑助荷,做一方农人,与爱妻品茗赏月,了此一生;倘若有人肯收留任用,飞黄腾达,说不定十年几十年也都回不来了。”
詹姝听了夫君这些话儿就有些伤感地说:“詹姝幸遇雷镇哥哥慷慨相救,雷老太太待我如同母女一样,雷嫂嫂也待我亲如姐妹,若此行随君而去,这一世都不再回来,这份恩情詹姝又如何进行报答?”
王猛笑道:“贤妻不必过滤这些,大丈夫志在四方,应该为国为民请命,岂可应个人恩情而束缚手脚,报恩事等将来景略功成名就之后岂不唾手可得之事,夫人又何必心心念念与此呢?”
詹姝听了,复高兴地说:“夫君之言,实胸怀广阔,奴妾领教了。”
王猛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看见詹姝正望着他微笑,方知以上之事,仍一场梦境,自觉有点尴尬。三人皆已吃过早饭专等王猛,好在詹姝替王猛想到了今日此行的准备工作,王猛赶紧起床梳理,草草吃过早饭,四人整肃行李,继续启程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