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这位军爷,我看见了一个年轻女子刚从我身边慌里慌张跑过去了。”王猛指着城墙的转角说。
一个兵士并不相信他的话,用剑端一下挑落女子脸上的纱巾,女子整张脸就都全暴露在他们的刀剑之下了。
王猛惊慌地走到他们头头身边,一边悄悄从腰间解下钱囊递给他,一边点头哈腰讨好地说:“军爷,这是草民内人,请军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头头接过钱囊,在手心里掂量掂量了一下,语气开始缓和了一点,但目光依然紧紧盯着这身边女子的脸问:“她的脸是怎么啦?”
“旧伤,老伤了,军爷,草民内人是个又聋又哑又丑的女人,你问她她也是听不到的,还请军爷海涵海涵。”
一个兵士绕到车子旁边,正要用刀挑起放在车上的包裹,王猛堆笑着对他们轻声说:“军爷,内人就这点脏旧衣服,军爷拿去也没有顶啥用的吧?”
兵头头用鄙夷的眼神瞧着这个破包裹,皱着眉头朝刚才的兵士骂了声娘,催促他们朝前面追赶而去了。
那兵士没好气地骂王猛道:“让开,让开,爷们要赶路了!”
王猛知趣地让在一旁,点头哈腰让过这些豺狼虎豹。
王猛赶紧将吓晕厥了的女子抱上车,朝老骡狠狠抽去一鞭,老骡似乎心有灵犀,这回不同王猛顶牛了,扬起四蹄奋力前行而去。
王猛一路不敢停顿,此时车上女子晕厥不醒,王猛身边没有药材可以救助她,只能尽快赶回家里进行救治。
王猛不担心年轻女子其他的疾病,这女子刚才的勇猛着实使王猛心生惭愧:“这女子可比勇士,临机应变手段也很果断,只可惜了这张美丽的脸庞,倘若自己是这位女子,也不敢有此举动。
王猛决心救治她,只不过这脸上的伤痕太深,能不能消除痕迹不留下疤痕可就很难说了。
骡子将车子拉到家里,王猛将年轻女子抱下车放在床上。他取来草药,将草药和白酒汆和在一起调昀捣烂,先洗去姑娘脸上的灰尘泥土。此时姑娘痛得苏醒了过来,看见王猛正在自己脸上涂抹着什么,脸上袭来热辣辣的一阵钻心疼痛。姑娘用手打落王猛手中的磁碗大声责问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我?”
“姑娘,你终于苏醒过
来了,我是郎中,正在为你救治伤口,你可别乱动好吗?”王猛微笑着对姑娘说。
“我,伤口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在我脸上呀,这我可怎么做人呀,呜,呜,呜。”女子痛哭流涕了起来。
“姑娘,你别伤心,这个伤比起你的性命算不了什么。这样吧,我家里反正也没有什么外人,你可以暂时栖身在我家里养伤,等伤好差不多了,我再送你回家里去好吗?”王猛耐心地说。
“家?我还有家吗?我爹娘全死了,兄长也死了,我哪里还有家呀?”女子一想起家竟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唉!姑娘啊,你可别哭泣呀,你若不嫌弃,这里就权当是你临时的一个家。我是郎中,还兼平日编些畚箕贴补家当,你先暂时居住在我家里,等伤好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年轻女子哭诉道:“郎中大哥,你虽大义,可妾身也不便久留此处;纵大哥不嫌不弃,妾身还是不敢久留于此呀,不知大恩大德何时能报?”良久,又羞涩地说:“大哥若真不嫌弃,妾身甘愿以身相许后,方能长久留守;大哥若不依肯,小妾就自己了断性命,绝不会令大哥为难留下不好的名声,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王猛沉思不语,良久,方吞吞吐吐地说:“姑娘,不是在下嫌弃不嫌弃你的问题,王某即使愿意接受你为我妻,只是,在下此时亦没有父母亲戚朋友可以依附下聘,也拿不出聘金礼钱,这可如何是好?”
年轻女子这才破涕为笑道:“兵荒马乱,实属无奈,此一时彼一时,大哥既是单身又是有心之人,妾身愿意以身相许,大哥又何必藉口媒妁之言而婉言相拒,分明是嫌弃妾身容貌不端罢了?既如此,妾身立时动身,绝不为难大哥。”
王猛摇着头说:“姑娘又多心了,景略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媒妁礼聘实在是委屈了姑娘本人。”
话既如此,王猛也不再坚持,两人于是对外就暂以夫妻名义相称,假装形影不离,相视而笑,并无尴尬。
两人此时才想起彼此都还未报上名姓,于是相视而笑姑娘先开口道:“夫君且谅,适才还未通报上名姓,实属失理可笑之极,乞望夫君谅解!”
原来姑娘姓荷,单名一个‘蝉’字,小名‘水莲’。荷水莲自小就生长在邺城清河镇水碓头桥畔,适才以命相搏的是其表兄祁玉晾,幽州范阳县人氏,年方十九岁,早年与水莲定有婚约。不想此行千里奔波前来求亲却恰遭遇官兵抢人命丧黄泉,实乃伤心欲绝。王猛也据实相告,毫不隐瞒。于是,两人两情相悦,感情更进一步,幸福欢愉,称心如意,一扫巳时的伤感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