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像,又不是一样。”老鹞正在往胳膊上缠绷带,斥责道。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吧。这个墓太可怕了,实在不可小觑。”我想起刚才自己竟然不知不觉
就中了招,心里一阵后怕。
“对,对。”麻子连连附和,
“周滨,咱俩去那边看看……你笑什
么?”
我一怔,好像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回身大喊道:“别过去!”话音未落,周滨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钢条般的手指狠狠地插入了麻子的胸口,猛地一用力,手上便多了一颗鲜血淋淋的心脏。麻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殒命当场。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诡异,只见周滨往自己的胸口塞着麻子的心脏,已经露出皮肉下白森森的肋骨却浑然不觉。口中还不住地念叨着:“怎么不合适……”
冯林当机立断,趁着周滨没注意到他,抢先两步,将一根锁魂钉插入了周滨的头顶,接着一把夺过那颗心脏。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老鹞轻轻碰了我一下,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会意,趁着冯林喘息的工夫,从背后将一把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同时口中威胁道:“别动!”
冯林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道:“你什么意思?”
老鹞走过来,用绳索牢牢地绑住冯林的双手,诘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次下墓的我们几个虽然称不上是过命的交情,但也是知根知底。一路上危机四伏,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然而冯林的表现却出乎意外地反常。不仅提前知道可能隐藏的危险,而且在关键时刻总能冷静应对,他绝对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冯林!
冯林没有正面回答,干笑几声:“你们知道此墓的来历吗?”
原来这座墓的主人是边陲小国的一个皇子。古代宫廷内部,皇子们争权夺位的事情屡见不鲜,这位皇子同样不幸地成为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虽然他无心参与争斗,但是他的兄弟却视他为眼中钉——因为他天生长有一颗玲珑心,绝顶聪明,是其兄弟穿上龙袍的最大阻碍。于是他的兄弟使奸计将他困死于此处守陵,没想到他死后怨气不散,扰乱皇陵。皇帝无奈,念其是皇室子孙,只好派道法高深的方士将此处镇压。由于它煞气
太盛,所以每隔百年必须再次进来加固。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方士的后裔?”见冯林不置可否,我又问道,“那周滨是怎么回事?”
冯林还是没有直截了当地回复,而是轻蔑地说:“你不是闻到甬道中摄阳香的气味了吗?”
摄阳香是一种特殊的防盗手段,被涂抹在狭窄的过道中,由于气味不重,往往不易让人察觉。可盗墓者一旦吸入大量这种气体,体内阳气外
泄,导致阴阳失衡,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幻觉。
原来如此!我拍着胸脯庆幸。不过冯林混迹在我们之中,着实让人不放心。所以我扭过头询问老鹞的意见,却见他面色苍白,全身颤抖,似乎正努力压制着什么。
“不好!”冯林大喝一声,“他
阴气入体了,快放开我!”
我迟疑了一下,回想起周滨刚刚的举动,背脊发寒,三下五除二解开绳索。冯林活动了下麻痹的双手,正要动手,老鹞突然停止抖动,怪笑一声后,头也不回地向耳室深处跑去。
冯林当即追了出去,我也不敢独留,紧随其后。
我们听着老鹞的脚步声跑了好大一会儿,声音在前面突然消失。冯林急忙伸手将我拉住,示意我拧亮手电,以防老鹞隐藏在黑暗中偷袭。
我打开狼眼手电,却见我们仍处在之前的墓室中,心中不禁骇然道:“我们一直没出去?!”
冯林四下扫视一番,又思索片刻,开口道:“不对,这是另一间墓室。你看墙壁上的那些镇邪符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
我皱了皱眉头,狐疑地把手电光移向最近的一面墙壁,只见光滑的墙上用金漆画着许多看不懂的道家符文,显然是为了镇压什么极其凶恶的
东西。
我更加疑惑了:我们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入主墓室?
冯林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主棺是墓中穴眼,被怨气笼罩,仅靠肉眼根本寻不到。而在漆黑的墓中,盗墓者依赖光源,这才是这座墓的凶险所在。”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心头一凛,立即想到进墓的人在昏暗的墓穴中会本能地依靠光源,而主墓室却隐藏在怨气中,让人视而不见。这样的
话,盗墓者就会不停地在墓中的陷阱机关中转悠,最终全军覆没。可转念一想,老鹞又是怎样在黑暗中引领我们找到这里的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打算先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我用信号枪打了发照明弹,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墓室正中央停着一口漆黑墨棺,上面雕
饰着祥瑞图案,应该就是主棺。主棺周围还错乱地摆放着七具石棺,可能是陪葬棺。
“皇子怨气冲天,单凭符咒难以镇压。再加上它身俱七窍玲珑心,死后可以蛊惑尸体作乱,所以先辈用七具怨尸封住其七窍,渐渐平息其怨
气。”冯林解释道,“只是陪葬怨尸经年累月承受怨气侵袭,每百年便会坏一心。”
说着冯林将一把特制石钥匙插入其中一具石棺上的锁孔内,机栝声响起,棺盖缓缓向旁边挪开,露出一具面容扭曲的怨尸。他掏出一把匕首将
尸体的胸口剖开,取出那颗即将腐烂的心脏,然后将一颗新鲜的心脏移入。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麻子的心脏,忽然想起刚才在耳室中,冯林离麻子最近,凭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使麻子免遭周滨的毒手,质问道:“你是故意不救麻子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要不怎么能有可供换取的心?”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正是带我们到此的老鹞。
看到老鹞安然无恙,我一怔:“你不是阴气入体了吗?”
“我奔波半生终于找到了这座墓,九死一生到达主墓室,却打不开石棺上的锁,只好讪讪离去。”老鹞的眼神忽然炽热起来,“从你说出玲
珑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是冯林了。”
我再次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身边的两人深藏不露,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来你就是墓主人的后代了。”冯林语气平淡,似乎早已猜到。
“祖宗含冤被封一千多年,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老鹞长笑道,接着他打开一扇暗门,许多活尸便蜂拥而入,其中还有姜武它们的身影。
看着面前纷乱的场面,我幡然醒悟:这次摸金从一开始就是千年前斗争的延续。我和麻子、周滨等六人只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是他们两人进
入主墓室的踏脚石。我终于明白姜武临死前那笑容的含义了。其实从我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这样悲惨的结局。
我自嘲地笑了笑,从身上摸出雷管,点燃了引信。
就让这千年的争斗永远埋葬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