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坚持住,我带你离开!“我将躺在地上的莫三扶了起来,他浑身通红,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我的脚旁还躺着一具尸体,我竟记不得是谁的了,只感觉这具尸体似曾相识。
墓室门口很快就涌进来大量的水,我脱下莫三和我的衣服,系成绳子,将莫三牢牢捆在我背上,随即猛吸了口气,冲了出去。
这是一座井墓,顾名思义,它算半个海斗,但是它比海斗更离奇。因为根据日期的变动,它会在海陆之间
交替出现,而且之前来这里的人,都没能离开,据说他们被永远困在了这
里。
我潜入水中,开始奋力向上游,但我背着一个人,很快就支持不住了。水势又非常迅猛,一股水流迎面袭来,将我和莫三冲进一条狭长的墓道里。
“啊!”我在水里打了个滚,钻进了墓道里。上面还有一小处地方没被水淹没,我仰着头,大口喘着气,却听到一阵嘈杂的交谈声,像是数十人在聊天儿。我看了一眼前方,蓦然发现前面涌来几个长着鱼尾巴的“人”。我惊恐地四下张望,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我根本躲不开他们,很快,我就被他们挤在了中间。这些尸体被水泡得发胀,皮肤惨白还渗着尸油,看上去十分骇人。而且数量似乎越来越多,挤在一起,发出一阵像是笑声一样的声音。
我听得头皮发麻。
先前我就探查到,这座井墓里有一个尸坑。在水里的尸体,通常被称作蛟尸,只因他们常年在水里浸泡,双腿腐烂后粘在了一起,就像一条鱼尾巴一样。
我心头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有人打开了墓里陪葬的尸窟的门。
在斗里遇到同行,如果不是实力够强的话,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开始奋力推开这些尸体,想离开这里,谁知前面猛地钻出一条钩索,还有一个很大的象鼻钩。那钩子钩住了我的胳膊,随即将我和莫三拽出了尸群。我的手仿佛被扯断了,疼得没了知觉,那象鼻钩将我俩扯出了墓道,前面是一个圆形的竖井,我和莫三直接掉了下去。“哎呀!”我听到一个少年的惊呼,暗叫不好,果真遇到同行了。我趴在地上,悄悄看了看周围的脚,少说也有三
双。
“怎么是活的?”一个声音很粗犷的男人吼道,“一筒,你都拉了些什么?”
“陈哥,我也不知道啊!”那个叫一筒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踹了我一脚,我十分不爽,但还是不动声色。
我将莫三解开,他仍昏迷不醒,此刻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但看情况没那么容易。我看向那个被称作陈哥的男人,赔笑说道:“我手上有关于这座井墓的资料,我们可以考虑合作。”
“哼!”陈哥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伸出了手。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画了奇怪鳞纹的羊皮纸,递给陈哥,陈哥眯起眼睛看着羊皮纸,随即点了点头。“我的脸是不是在你们这里?”我们还没开口,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猛地抬头,一张又大又圆的肉团赫然出现在上面,仔细一看,那哪是什么肉团,而是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
只见肉团抖动了两下,竟在下方裂开了一道渗着血水的口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嘴。
我吓得愣在那里,无脸尸从井缝里爬了出来,整个扑下来。陈哥双腿蹬着墙面,向上跃起,双手抱住了无脸尸的脑袋,猛地向下一拽,活生生将其撕扯下来。我大骇,指着陈哥手里的无脸人头问:“这就是墓主?”
在我和莫三来到这里时,曾听这附近的人说过:
这一带的渔村曾来过一个俊俏的外地郎。外地郎来到此地,开垦了几亩田,和村民和睦相处。谁知一次外出劳作的途中,下起了大雨。外地郎拼命赶回家,可到半路的时候,大雨淋湿了他全身,和他一起跑回家的村民发现,他的五官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被雨水一冲就不见了。这让全村陷入了恐慌之中,在一天夜里,村民杀死了外地郎,并抛尸荒野。
他死后,这一带的村子就不太平了,那一年出生的孩子,竟然都没有脸。有人说这是那个无脸人在报复,为了镇压他,就将无脸人埋到一口年代十分久远的古井里,并为其修建了一座井墓,将他永远困在井里,村子里的无脸婴儿才得以恢复正常。
村民说的这个故事真真假假混合在了一起,但凭我多年的倒斗经验,还是可以理清思绪。
况且先前就曾听说过无脸人的事。那个无脸人其实是拥有一张锁尸皮,锁尸皮是晋代时的一位能人巧匠用了上百个新生婴儿的皮缝制而成的。他被人称作无相师。据说那张锁尸皮只要披在身上,就可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具体是否真有这个作用我不清楚,但只要找到这张皮,我肯定就发达了。
陈哥听我说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指着那具无头女尸说:“这不是无相师,而是我们的同行,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锁尸皮,戴上后才变成这幅模样。”
我瞬间失落了起来,敢情那张传说中的皮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但陈哥却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在我们之前,还没有人将锁尸皮带出去。
那些得到锁尸皮的人,就像这具女尸一样,被这口深井中的诅咒困在了井里,无限循环着在井墓里偷盗的事。
我干咽了口唾沫,对此情此景产
生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我们会不会也被困在这口井里,不停反复着盗墓的过程?顿时,我心生退意。陈哥看出了我的意图,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匕首,贴着我的耳朵擦了过去,钉在一间墓室门口。
“兄弟,有财大家发,都到嘴的鸭子了,还想让它飞了不成?”陈哥语气加重,并将莫三拽到了他跟前。我憋了一口气,看了看他身后还跟着的两个人,只得转身走向他匕首打中的那间墓室。
我有苦说不出来,对这井墓我并不熟悉,鬼知道里面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但我还是走了过去,这间墓室的门几乎与井壁完全嵌合在了一起,眼力不行的还看不出这就是一道门。
我用短匕首一点点儿刮开缝里的填充物,再将硫酸倒了进去,一下子散发出一股很臭的味道:“撬!”
我和陈哥的两个手下几下子就把墓门给打开了,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我刚后退避开,就被身后的一筒一把推了进去。
墓室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我刚迈出一步,地面就猛地钻出数支金色的利箭。
“这是啥啊?”一筒身边的人惊呼一声,第一反应竟是将墓门给关了起来,生怕被外面的人知道。
墓室不大,与刚才的蛟尸甬道构造不同。曾听人说过井斗是“各有千秋,室不同天”,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墓室中央的一块平地上,瞬间从土里伸出一支支金色的利箭,可那些箭头一—旋转,就像莲花一样打开了,一朵朵金莲绽开在地面上,金光刺眼。
“这回赚大发了!”一筒也惊呼一声,二人相视一笑,便跑了过去。
我赶紧上前拦住他们,但他俩早把手伸向那一朵朵金莲。在他们的手刚碰
到金莲的叶瓣时,金莲就突然往下一缩,我们的头顶上方就掉下来一张铁网。
我抓着这两个人跌了出去,那张铁网扑了个空。
我心有余悸,刚从铁网下逃过一劫,看着那一片金莲盛开的地面,那张铁网平铺在了上面,铁网上竟挂着一个“人”!
“这是之前下斗的人?”一筒小声问我,我摇了摇头,看那尸体身上的衣着,不像是现代人,应该已经死了上百年。可尸体身上并没有任何死亡的痕迹,相反面色红润,还带着微笑,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怪瘳人的,要不我们走吧!”一筒见我不说话,便提议道。我赞同他的想法,反正如果现在动手,我也根本捞不到好处。
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那刚缩回地下的金莲又缓缓伸了出来。这
些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看到金莲又“长”了出来,立刻回过身,可我分明看到铁网上挂着的尸体身子动了一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