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学堂”的学员和官员为争夺官妓打架斗殴,简直是闻所未闻!
宣抚司大堂中,李若虚和马扩都是面面相觑,随即摇头苦笑。
“这柳依依是何人,“翠云楼”又是何人所开?”
王松的一番话,让李若虚和马扩等人都是一愣,李若虚随即笑道:
“相公,你不狎女色,在下佩服。官妓这些琐事,想必不会放在心上。翠云楼是官办的酒肆,柳依依也是隶身乐藉的官妓,归教坊下的点检司管制。点检司专司酒库,主管酒业买卖。由于酒楼都有数十名的官妓,所以官妓也在点检司的辖制范围。”
马扩点点头道:“大宋酒乃专卖,官府要增加卖酒收入,充盈府库,便选派官妓去官办酒肆弹唱作乐,以吸引宾客买酒饮酒。酒色迷人,酒肆生意兴隆,歌管欢笑之声,每夕达旦,往往与朝天车马相接,虽风雨暑雪,不少减也。东京城中的丰乐楼、南外搂、潘楼、春风楼等都是官家酒肆。富商巨贾,文人士子,莫不是其中常客。”
“这吃一次花酒,得花银钱几何?”
王松点点头,不由得想起李师师来。如此这般说起来,李师师也是官妓了。
“花费几何?”
朱梦说摇摇头道:“支酒、赶趁、祗应、扑卖、过街轿等等,没有几十贯钱,休想见得美人一面。若是想博美人一笑,作入幕之宾,百贯也是常见。”
王松不由得目瞪口呆。百姓一月的收入不过两三贯,很多人还吃不饱饭,这些人却一掷千金,随便一日就花出去了百姓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蓄。
见王松瞠目结舌的样子,朱梦说继续道:“就像东京城,官妓分为三等。上等者居处皆堂宇宽静,各有三四厅事,诸妓多能文词,善谈吐,亦平衡人物,应对有度,来访之文人士子、东京子弟,仆马繁盛,宴游崇侈。”
“那么一定还有次等者和下等者呢?”
“相公,自然有次等和下等。”
朱梦说继续道:“次等者色艺双全,丝竹管弦,艳歌妙舞,咸精其能,求欢之者,皆文士及豪贵子弟,有入眼者,访其家而宴集焉”。而下等者多居于城北“循墙一曲”,色艺略差,生计不易。”
李若虚点头道:“朱兄所言甚是。官妓一是在官府宴席上歌舞助酒,二是在官营酒肆招徕生意,就如“翠云楼”之事一般。另外,各地还有官妓、营妓、市妓之设,人数数不胜数,多如牛毛。”
王松呆了半晌,默然不语。事关宣抚司税赋,军政开支,这酒税收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名府有多少官妓,又有多少营妓、市妓,有没有大约的数量?”
半天,王松才抬起头来。
李若虚点头道:“回相公,官妓和营妓都登记在册,点检司一查便知。以下官猜测,最少也有几千人数。至于市妓,那就没法计算,数不胜数了。”
“还有东京城、太原城等州县大城。”
朱梦说道:“虽然说金人南下,朝廷南迁,北地的许多官妓去了南方,但留下来的也不在少数。草草算起来,也有上万人之多。”
“朱公、李公,照你二人这么说,这些文人雅士、富商巨贾花了这么多银子,这钱都到那里去了?”
王松心里奇怪,官员的俸禄都是财政司专发,如何没有见这酒楼盈利几何?
“相公,酒楼乃是销金窟,酒楼掌柜和鸨母、跑腿当差的拿了大成,其余则归官妓所有。色艺俱佳的官妓大都身家不扉,腰缠万贯,一般的也能养活自己。”
“岂有此理!”
王松“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
“酒色财气,世风萎靡,怪不得金人南下,所向披靡。百姓辛苦劳作之所得,最终却被此“酒色”之买卖消耗殆尽,没有一钱用于富国强兵! 真是,美人一曲成千赐,心里犹嫌花样疏。好的很啊,好的很啊!”
官员沉迷酒色,岂有精力忙于政事! 酒色花费巨万,奢侈之风日浓,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在所难免。如此官员,如此畸形的世道,又如何能有尚武之风!
这个时候,王松不由得怀念起后世的那个没有官妓,没有贪污受贿的年代来。人是有七情六欲,也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可是,若是良家女子背后有黑手在推,这就是犯罪了,乃是官府之责。
即便是和平年代,也不能任由世风日下到如此境界。百姓辛苦一年,所挣的血汗钱,只换来一杯花酒,半宿风流,这样的心酸不要也罢。
“金人强敌在侧,百姓尚吃不饱饭,这些人却在后方逍遥快活。真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如此下去,就是兵败灭国! ”
王松脸色铁青,大声道:“喝花酒、打架的学员开除,官员贬斥,二者登记在籍,皆永不录用!”
中华文明之邦,尧舜之地,什么时候成了青楼买醉的天堂!
还“多能文词,善谈吐,亦平衡人物,应对有度”,想做学问,研究中华文化,回自己家里去,难道非要在酒桌上、靡靡之音下和女人床上才能逸兴纷飞,浅斟低唱?
曹操做“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之时,也没见他要钻到美人的帐中,酒色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