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等人到了河北,其他人都远远避之,只有这郭永殷勤招待,也是直肠子一个。
“郭公,你刚烈忠贞、嫉恶如仇,操守可谓俱矣。只是你可知,大丈夫一世,所图者何?”
郭永一愣,不由得开口道:“请相公明示!”
堂中诸人,也都抬起头来,看着堂上的王松。
“郭公眼里只有宋室而无汉族,执着于与赵宋皇室共进退,却舍弃了千万汉人百姓,此非义者所为。宋室弃千万百姓于不顾,郭公则是想隐居田园,置千万百姓于何地,历史又如何记载,是宋之忠臣还是我汉人之罪臣?”
郭永脸色通红,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王伦脸色微红,站起来大声道:
“相公,朝廷一味南逃,割地赔款,膝地求和,弃百姓如敝履。我辈又怎能不心寒? 相公若是到了关中,便知百姓无人不骂朝廷,无人不赞誉我忠义军。相公如何决定,也该顺着民意才是。”
牛皋站起来,大声道:“相公,王伦兄说得不错! 如今金贼还没有击退,西夏也是虎视眈眈。此时归顺了朝廷,不但抗金大业无从谈起,兄弟们恐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此事断然不可!”
兵强马壮者为王,忠义军战无不胜。正所谓形势使然,风调雨顺之时,田里的大好庄稼却要给别人收割,又有谁会愿意。
如今这些军中将领,个个都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抛去利益和个人荣辱不说,换赵佶在上边,他们又怎能爽快。
牛皋的一番话,惹来了堂中大部分人的附和。尤其是军中的将领,几乎无人不响应,就连“新入”的徐庆等人也是大声应和。
“相公,那些大头巾,个个肚子里九曲十八弯,吃人不吐骨头。兄弟们跟着相公,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爽快的很。若是大头巾们来,小人情愿退出军中,到乡下种田!”
徐庆大声喊道,完全不顾旁边岳飞的眼色阻止。
“相公,府州战后,朝廷是如何对相公和弟兄们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府州冰天雪地里战死的上万兄弟,便是血证。这样的朝廷,理它作甚?”
马扩的声音悲壮,堂中许多参加过府州之战的将领都红了眼睛。
“相公记得兄弟们,给了钱粮抚恤不说,还建了忠烈祠祭祀他们。朝廷又在作甚!”
张横悲愤交加,张宪赶紧接了过去。
“相公,张横说的对。过不了多久,我军就要北上。在此紧要关头,若是归顺朝廷,兵将易主,恐怕军心不稳,此事断断不可。”
“黄公,李公、朱公,你们几人意下如何?”
面对王松的问询,黄佐、李若虚、朱梦说相对一视,黄佐咬咬牙,站了起来。
“相公,强虏环侧,需众志成城,方可恢复汉唐故土。相公岂不闻我大宋开国“杯酒释兵权”之故事乎?”
王松点点头,看来不但自己对“以文制武”、“文臣统兵”的流毒深恶痛绝,就连这些对民族命运忧心忡忡的睿智之士,也心知肚明。
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忠义军的节节胜利,麾下的幕僚和将领们,已经接受了忠义军势若藩镇的现实。
人,总是现实的!
当然,即便是纯度再高的金属,也会有杂质在其中。只不过同意的声浪大,反对者的“轻声细语”被压制下去了而已。
“岳兄弟,你对朝廷的招抚有何高见?”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岳武穆,此刻脸色凝重,抱拳应道:
“相公答应或拒绝,小人都以相公马首是瞻。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小人只管行军打仗,这些头疼的事情,相公自己决定好了! ”
王松点头道:“各位兄弟无须担心,纵然咱们和朝廷互不干扰,但同为汉人,不到万不得已,宣抚司绝不会和朝廷刀兵相见,也不会伤害大宋皇室一人。”
王松话一出口,岳飞、李若虚,包括郭永等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面色也变得轻松起来。
王松走下去,拍了拍郭永的肩膀,轻声道:“郭公,大丈夫立世,在于普济万民、泽庇后世。你下去好好想想,不要急着决定。”
李若虚也在一旁劝道:“郭公,你我皆是大名府子弟。河北之地,金人反复肆虐,百姓忍饥挨饿,饥寒交迫,民生凋敝。如今百废待兴,刚有了点起色。难道你就忍心半途而废,眼看乡亲父老受苦?”
“李兄高言,在下惭愧万分,容在下细细斟酌!”
郭永肃拜了一下,退到一旁。
王松大声道:“各位兄弟,金人蛰伏了一年,早已经是饥渴难耐。夏日一过,必将是一场场大战。金人很可能会倾国而来,我军也要做好准备,未雨绸缪!”
军中将领,幕府人员,都是肃然而立,等候指令。
王松站了上来,面色凝重。
“近期,北地边境摩擦不断,金人、夏人屡有进犯。各位兄弟,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以直报怨,血债血偿! ”
众将热血上涌,一起大声道:“以直报怨,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