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公,久违了!”
两个四旬左右,展翅襆头,圆领锦袍,身披披风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二人面容极为相似,后面站着家仆和几名大宋禁军。
看到王松进来,两个中年男子微微欠身,算是向王松打了招呼。
两个男子都是气度雍然,衣衫华贵,显然是钟鸣鼎食的达官贵人或皇亲国戚,身上的那份贵气,可不是平常百姓所能扮出来的。
王松的卫士都是怒目圆睁,只待王松一声令下,就要上前一顿老拳,灭了两个中年男子的威风。
王松看了一眼两个中年男子,抱拳道:“想来两位就是朝廷派来的使者了。招呼不周,还请尊驾多多见谅!”
后面的家仆戳指怒喝道:“大胆王松,这是越王和燕王殿下,还不快上来拜见!”
越王赵偲,燕王赵俣!
王松心里一惊,原来是赵佶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皇室中人,也是赵多福的叔父。想不到自己和赵多福的大婚,赵佶却派了皇室的人亲自前来,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王松身后的卫士早已经按捺不住,一起抽出刀来,一名卫士怒喝道:“大胆狂徒,王相公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吗?”
两名卫士钢刀雪亮,杀气腾腾,家仆不由得面色苍白,“噔噔”退后了几步。
“大胆,还不快快退下!”
王松朝卫士摆了摆手,然后一揖到底,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越王在上、燕王在上,请受王松一拜!”
“还不赶紧退下!”
赵俣、赵偲脸上的颜色缓和了一下,赵俣喝退了家人,转过头来说道:
“王松,我兄弟二人此次前来,是代表大宋朝廷,怎么说,柔福公主也是我大宋皇室子弟。我二人除了参加你们二人的大婚,还要把柔福的名字录进宗正司的籍档中去。”
王松点头道:“自是应当,有劳二位王爷了!”
他在东京城任职时,赵俣、赵偲二人专管皇室的祭祀。想不到时过境迁,这二人竟然会为了他的婚礼前来。
赵偲环顾四周,不觉冷声道:“王松,你难道就准备一直这样,和朝廷分庭抗礼,置朝廷的政令与不顾吗?”
王松挥挥手,卫士和其他人都退下。赵俣也是同样,让下人离开,大殿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王松缓缓开口道:“朝廷对王松何其不公,王松也并没有背叛朝廷。如今这两河之地、淮河以北,包括陕西的大部,都是在下和将士们浴血奋战,从金人手里夺回来的,和朝廷扯不上任何关系!”
赵俣愣了片刻,这才哑声道:
“王相公,朝廷对你不公,乃是形势使然,非官家本心。你我都是大宋臣子,难道就不能委曲求全吗?”
王松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下,言语之中,不胜的心酸。
“两位王爷,冬去春来,我忠义军就要西讨夏人,东平刘豫,若是哲宗或先皇再世,我或许会考虑一下,是否重归朝廷。至于当今天下,除非杀尽朝中奸臣,退位让贤,使有德者居之,否则想都别想。”
赵偲勃然大怒,大声喝道:“王松,照你的话说,是不愿意归顺朝廷了?”
赵俣大约是觉得王松的态度不错,再加上是侄女的大婚,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二人咄咄逼人,低声劝道:
“王松,我二人也知道你心中的委屈。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朝廷颇为艰难,还望你看在先皇的份上,回归朝廷,也免得媛媛在中间难做。”
王松摇摇头道:“二位王爷,不是在下不愿归顺朝廷,在下只是恐怕归顺了朝廷以后,这抗金的大业又要戛然而止,我宋人百姓又要遭受金人的蹂躏。在下绝不允许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赵偲站了起来,大声怒道:“王松,你果然是狼子野心,不愿意归顺朝廷,真是其心可诛啊!”
赵俣苦劝道:“王松,你归属了朝廷,自然让你领兵打仗,无人掣肘于你。说起来,你曾是朝廷的臣子,和朝廷公然为敌,也难收复士民之心。”
王松笑了笑,轻声道:“二位王爷,归顺朝廷一事,还是等打败金人、夏人再说吧。二位王爷远道是客,就请好好休息一下。王某多谢了。”
赵俣心中失望之极,黯然道:“本王知你心中委屈,浴血江场,却落得个身后骂名。只是国事艰难,个人委屈和国家大义,孰轻孰重,自不必言。况且你带领大兵在外,军政大事,皆由你两河幕府所出,恐非人臣所为。”
赵偲对赵俣大声喝道:“燕王,此贼居心叵测,不思悔改,和他还说个甚。要是天下臣子皆是如此,一有委屈就行不轨之举,哪里还有我大宋的江山!”
“德不配位,水亦弃舟,二位别忘了,这天下并非赵宋,而是天下百姓的天下!”
王松冷冷回道:“要是凡事都靠大宋朝廷,这两河之地、淮北之地、陕西,还有河外三州,早已经成了女真人纵横之地,我大宋百姓早已经成了亡国奴,生不如死。朝廷又在做什么,除了一味南逃,有何作为?”
他指着窗外,冷冷说道:“府州一战,我忠义军阵亡一万六千余人;陕西耀州,我军又阵亡三万之众,尚有两千多人因伤脱离战场,我忠义军死伤,可谓惨矣!”
王松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丝讥讽,也有了些尖刻。
“金人进攻江南时,统制官王渊聚敛钱财,搜刮民脂民膏。过江时,他本人负责断后,却把战船拿来运送自己的财宝,致使数万宋兵及战马失陷敌营,百姓死伤无数。听说他现在还升任了枢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