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向北追赶金兵溃军,刘锜则是带着前军,借着战场上缴获的马匹,一路向西追杀金人溃军,也同时心里希望,兄长刘锡能安然无恙,逃出生天。
一路上,众军追杀了大量的金人逃兵,直到追出百里开外,才停了下来。
刚开始,军士们还意气风发,随着众军继续向前,沿途尸体纵横,横七竖八,村甸破败,百姓痛哭流涕,十不存一,让人触目惊心。
断壁残垣,青烟袅袅,百里人烟稀少,几乎被屠戮一空。
军士们很快就变的愤怒,变的沉默寡言起来。
将士们看得仔细,查得清楚。被溃军肆虐的村庄,除了金兵作恶,也有西军的逃兵。
“这是个狗日的畜生!”
刘锜嘴里面狠狠骂了一句。看来这西军的军纪,普遍不佳,害群之马层出不穷。
“将军,那是什么,怎会有这么大的浓烟?”
众军回军时,沿着泾河而行,到了新平时,前方浓烟滚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刘锜纵马上了一处河边的高地,拿起千里镜,向前看去。
目光所及,浓烟之处,火光冲天,正是新平县城。
无数的军士,正在城中疯狂地杀戮。街道上,到处都是追逐的人群。士卒们手起刀落、长枪刺进拔出,血肉横飞中,一个个百姓惨叫着倒地。许多女子被士卒们就地按到,就在街面上、光天化日之下就地施暴。
一些士卒举着火把,狞笑着,狂呼乱叫着,把一个又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扔进民居,看样子是在放火焚城,掩盖罪恶。
到处都是血污,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杀戮、抢劫和施暴。
暴行,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
刘锜的手在颤抖,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士卒身上的军服,都是西军的衣服。
若是他所料不错,这些士卒就是环庆军和熙河军的溃兵了。
“将军,再不过去救火,恐怕就跟不上了!”
面对部下的焦急,刘锜摇摇头道:“来不及了,这些禽兽要出城了!”
果不其然,暴行已到了末尾,要不然这些家伙也不会纵火焚城。溃兵们一个个地退出了城门,只剩下烈火焚烧中的新平城。
溃兵们云集于北城城门外,步骑都有,人人大包小包,那是他们的收获。许多溃兵指着熊熊燃烧的城镇,大声哗笑,神态嚣张之极!
刘锜脸色铁青,拿着千里镜的双手微微颤抖。良久,他放下了千里镜,低低的一声长叹。
百姓何其不幸,才碰上了这样一群人面兽心的畜生!
“赵元龙、赵元虎,兵分两路。你二人带一半人从南面绕过去,咱们两路夹击,灭了这群畜生!”
看到刘锜脸色狰狞,赵元龙赶紧劝道:“将军,这可有上千的溃兵,若是都杀了,恐怕王相公会怪罪下来!”
“执行军令就是,相公怪罪下来,自有我承担!”
刘锜断然道:“要是让这些禽兽还活在世上,死去的百姓怎么能安心!”
赵元龙兄弟下去,集起一半人马。
这些西军溃兵,许多人都没有兵器和铠甲。即便是那些溃军骑士,一排震天雷砸下去,还不是屁滚尿流,四散而逃。
“弟兄们,这做贼就是比做官军舒服。你看咱们兄弟,要什么有什么,吃喝不缺,别提多安逸了! ”
“赵将军说的不错! 跟着张浚那些大头巾,早晚有一天会丢了性命。这一次,要不是咱们兄弟跑的早,恐怕早成了番子的刀下鬼!”
“就是,就是! 咱们这么多兄弟,那里去不了,非要跟在张浚的屁股后面! 今天是新平,明日是邠州,后天是扶风。这么多地方,兄弟们想去那里就去那里,何必看那些鸟人的眼色!”
“赵将军,你说该咋办,兄弟们都听你的!”
赵将军志得意满,大笑道:“兄弟们,咱们去邠州,混进城去,银子小娘子多的是!”
溃兵们哈哈大笑,一起迈开脚步,向北而去。
突然,有溃兵指着前面,惊恐地说道:“有……追兵!”
赵将军心里一惊,他打马上前,定睛观望,随即放下心来,大声道:“弟兄们不用担心。不是番子,来的是西军兄弟,不知是那一路的?”
骑兵越来越近,赵将军上前,大声喊道:“前面是那一路的西军兄弟? 在下是熙河路的前军副指挥赵严,停下来说话!”
刘锜脸色通红,恼怒交加。想不到这赵将军竟然是他兄长刘锡的部下。这赵严自报家门,让他颜面无存,又羞又愧。
他当年离家出走,正是看不惯西军的暮气沉沉,勾心斗角。却没有想到这些家伙变本加厉,战场溃散不说,居然还干出这种十恶不赦的禽兽之事!
“我等是张浚相公的部下。番子已经退去,各位兄弟不必担心!”
刘锜大声喊道,手却已经抓紧了马上的硬弓。
刘锜此话一出,溃兵们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人人满脸笑容,议论纷纷。
赵将军心中疑惑,手抓紧了马上的长刀,大声道:“前面的兄弟,还请下马叙话!”
前面的几排骑兵霍然分开,后面的骑士张弓搭箭,“嗖嗖”之声不绝,向着赵将军等人射了过去。
紧跟着,几百如狼似虎的骑士奔腾而出,直接撞入了溃兵群中,开始了疯狂的杀戮。
赵将军魂飞魄散,打马狂奔,向南逃去。没有奔出里许,又是一队凶神恶煞的骑士迎面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