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连劈带砍,连捅带砸,在女真骑士的大阵之中大杀四方,所到之处鲜血迸现,惨叫声不绝,女真勇士一个个被掀下马去,余者慌忙避开。
董先见杨再兴势不可挡,也是激起了比试之心。自从汴梁城北上,被王松“发配”到河北忠义军岳飞麾下以来,他可以说是憋了一肚子气。如今野兽出笼,自然要纵情发泄一番。
尤其是左翼的骑兵主将还是杨再兴这样的“百人斩”,更是让他这个右翼骑将血脉喷张。
忠义军中,王松的武力,他自己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岳飞长于枪法和骑射,和王松各有所长。除了这二人,董先自认为就是自己了。谁知今日战阵之中,又出了杨再兴这样的一个猛男。
不过,若是让他知道,张宪和杨再兴不分高下,恐怕他又要惊诧一番了。
杨再兴一杆铁枪,连劈带砸,就连女真的神力之士,也架不住他的一番猛冲。好几次,他都脱离了战阵,幸亏他的部下也都是一群沙场勇士,很快把他接应了出来。有这些精锐之士在前面猛冲,女真人的骑兵大阵一次次的被分割成小块歼灭。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横冲直撞,才使得忠义军虽然骑兵人数少,却和女真骑士斗了个势均力敌。
说起来,忠义军骑兵精良的铠甲和护具功不可没,一番碰撞之下,有效地保护了将士。
夜色迷茫,火光照耀之下,两军苦斗,谁都不敢退出。忠义军步卒众多,若是仓皇撤退,遭到女真骑兵的追击,必会一败涂地。
金人兵则是担心一旦脱离战阵,对方的火炮会对己方造成大规模的屠杀。
完颜宗瀚呆在一处高坡之上,看了半晌,眉头紧皱,对旁边的完颜宗弼道:“兀术,这些宋狗甚是顽强,恐怕不会很快溃散! 士卒们一日没有进食,到了子时,咱们就该撤军了。今日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完颜撒离喝眼眶微红,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的恶战,又看着空地上密密麻麻的伤员,摇头道:“我军已经折了上万女真勇士,步卒过了两万。如今是势成骑虎,还是瞅准机会,赶紧撤吧!”
“宋狗伤亡也不少! ”
完颜宗弼断然道:“我军虽然没有进食,却是坚忍。我就不信,宋狗还能坚持多久!”
“忠义军军纪森严,恐怕不会轻易退出!”
完颜娄室面色不豫,他看着苍茫的夜色,心里隐隐不安。
“王松这厮还没有出现。子时必须脱离战场,以免遭了这厮的诡计。”
王松迟迟没有出现,完颜娄室心里七上八下。女真游骑向西撒出了百里,却仍然没有见到王松的踪迹。
府州一战他记忆尤深,忠义军宁死不降的一幕至今让他心寒。要是宋人都是如此的血气,那里还有女真族人的谋生之地?
东面忠义军步卒与女真骑兵的对抗,残忍而嗜血。徐庆、王贵们憋足了劲,想要重立战功。梁兴、李进、赵云这些新起之秀却是想表现自己,以此证明自己。岳飞、张宪、李彦仙居中指挥,鼓舞人心,双方大战连连,陷入了苦战。
“统制,骑兵每一次对冲后,女真骑兵集结时,都在同一个地方。可以让炮手调好火炮,趁机炮轰。”
黄纵不愧是岳飞“曾经的张良”,敏锐地发现了战场上稍纵即逝的战机。
果然,随着炮兵的加入,步、骑、炮结合,金兵的死伤开始加剧,伤亡迅速增多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每一刻都有人死去、受伤,健者又再接再厉,投入了战斗。
“元帅,必须脱离战场了。”
完颜娄室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随着忠义军舍命的攻击,金人的伤亡在急剧上升。这一战,已经是有败无胜。
而且,茫茫的黑暗之中,仿佛潜伏着一头猛兽,虎视眈眈,随时要发起致命的一击。
已经过了子时。数个时辰的搏杀,忠义军伤痕累累,女真大军也是死伤过半。可以说,金人屡次南下,以此次最为损失惨重。
“粘罕,宋狗已经撑不住了,再冲几次就是!”
完颜宗弼大声道,纵马而出,带领着女真骑士,又一次冲入了战群之中,想要再接再厉,冲破宋军的防线。
忠义军中,将士们都是精疲力竭,若不是军中基层军官的弹压,恐怕队伍中的新兵首先崩溃了。
随着战斗的深入,面对身边同袍的死伤加剧,看着金人一次又一次饿狼般地涌上来,许多士卒,尤其是新兵,他们的信心慢慢丧失,随之而起的是对死亡的恐惧。
“怕什么,要死也是老子死在前面!”
“想退? 百里外就是河东,你们的父母妻儿可都在那儿,你能退到那去?”
“再坚持片刻,番子已经坚持不住了!”
“直娘贼的,谁若是敢临阵脱逃,老子就让他尝尝脑袋搬家的滋味!”
低级军官们的循循善诱、厉声恐吓、怒气勃发,种种因人而异的鼓舞士气的方法,果然是战场上的灵丹妙药。士卒们的心安了下来,都是鼓起了勇气,又投入了下一次的搏杀当中。
岳飞、张宪等人见局势焦着,士卒死伤惨重,再也忍受不住,带领身旁的亲军,加入了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