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坐在木屋前的一张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碧波荡漾的海面。在那港湾浅水处,一些兄弟正在船上打鱼,还有一些孩童在沙滩上抓螃蟹,捡贝壳,玩的不亦乐乎。
而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则是密密麻麻的甘蔗林,一些人正在忙活着,把甘蔗砍割下来。砍割下来的甘蔗则是用来制糖,等有海船过来的时候,卖给海商就是。
陈汉抓起身旁的甘蔗,咬了一口,开始嚼了起来。
自从七年前来到这岛上来,他也跟着以前这些岛上的汉人移民,开荒种地,慢慢地熟悉了岛上的生活。
这地方温暖湿润,粮食一年两熟,天不管地不管,除了经常刮台风,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烦恼的。
当然,也并不是一帆风顺。除了要应付生活上的诸多难题,还要对付岛上的土人。所幸海岛的面积够大,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大多数时候也是相安无事。
远远的一群人走了过来,前面几个汉子大拉着头,后面的女人抱着个孩子,哭哭啼啼。
“大哥,过来给你说个事。”
陈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知道,是王武兄弟的后事。”
陈汉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哭泣的妇人,皱了皱眉头。
“王嫂,你就不要难过了。你要是愿意,过几天,兄弟们就把王武兄弟的尸身运回福州去。你要是愿意在岛上呆着,吃穿用度,少不了你的。”
“陈三兄弟,嫂嫂多谢你了!”
妇人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抹了一把眼泪,像是做了决定。
“这千山万水的,嫂嫂怎么回去,你就多费周折了。我家官人的尸骨,还是火化了带回去,也让他叶落归根。”
陈汉点了点头,温声道:“嫂嫂放心就是,盘缠少不了你的。就按你的,今晚把王武兄弟的尸骨火化了,到时候一并带回福州。”
妇人千谢万谢,抱着孩子离开。陈山三看了看她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王武兄弟死的真惨,连个全乎人都没有,这些番人可够狠的!”
陈三看着不动声色的陈汉,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咱们得想个法子,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最后还不知能剩下几个人!”
一旁的陈江华蹲在地上,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语气愤然。
“想咱们兄弟在大宋,也是耀武扬威,欺负人的主,怎么到了这破岛上,反而时常被这些番人欺负。直娘贼的真是憋屈!”
陈汉皱了皱眉头,低头不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汉人到了岛上,开荒种田,虽然人畜无害,可是这些土生土长的番人,却一直和他们过不去。番人熟悉岛上的地势,偷袭不说,有时候还大规模的械斗,汉人被打死打伤的不少。
也正因为如此,岛上的汉人不得不团结起来,聚集在一处,这样才能应付番人的骚扰。
即便如此,只要汉人一落单,番人便会找准时机下手,汉人往往非死即伤,死去的王武便是个例子。
“主要是手上的家伙太少!”
陈汉终于开口,眼神里也有了几分杀气。
“听过往的海商说,可以从河北买到火器。震天雷五贯钱一个,火炮两三百贯钱一门。到时候买上几百个震天雷,再买上十几门火炮,以后就一劳永逸了。”
听到火器,蹲在地上的陈江华,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
“大哥说的是。我在泉州的时候听人说过,一颗震天雷,隔着老远,就可以炸死两三个人。火炮更是不得了,杀人无数。到时候有了这些东西,杀完这些狗日的!”
陈汉点了点头道:“回头等海商过来,让他们稍一些震天雷过来。火炮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到时候再说。”
“震天雷就足够了! 保证炸的这些番人屁滚尿流!”
“只是个破岛,不知道争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几个人一起沉默了下来,一起看着远处的大海发呆。
正在发愁的时候,几人忽然发现,海面上的渔船拼命向回划来,到了浅水处,渔夫们纷纷下船,撒腿向岸上跑来。
妇女孩子也是拼命向回跑,不少人跌跌撞撞,摔倒在了海岸上,接着爬起来,向着岛上拼命跑来。
陈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甩掉了手里的甘蔗,快步跑了上去,拉住了一名仓皇跑过来的同乡,大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会这么慌张?”
“大…哥,海…面上有…官船,看样子…是朝廷的。”
几人都是大吃了一惊。不由得心里嘀咕,难道是说朝廷的官船前来,是为了岛上几个犯事的同乡?
“回去告诉弟兄们,拿上家伙,全部在这集结!”
陈汉吩咐了下去,自己迅速返回屋子,拿起自己的长刀,迅速跑了出去。
海面上的黑点越来越近,很快便能看清楚,全部都是巨大的海船。等走的近了,上面巨大的旗帜迎风招展,“宋”字大旗烈烈作响。
“果然是官军!”
陈汉大概数了一下,海船不下于二十艘,船舷上架着一些圆铁管子,不知道作何用处。但是船舷上那些身穿宋军战袄的汉子,绝对是朝廷的军队无疑。
他们究竟到这儿来做甚?难道真的为了几个犯事的百姓,千里迢迢,不惧海上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