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留守司大堂,王松和宗泽坐定,
众人看向王松,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尤其是李若水,刚才他迎接王松进城时,人山人海,百姓当街跪倒,不顾泥泞,眼里那还有大宋朝廷!
即便是大宋官家出巡,百姓也只是驻足观望,有人甚至会怒目而视。哪像今天这样,奉王松若神灵,比天子还威风。
王松看到宗泽真的是面如金纸,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形,恐怕是病入膏肓,心里不由重重地沉了下去。
“宗相公,你要保重身子骨啊!”
王松真诚地说道。这位大宋的英雄,实在是可惜了。
“王相公,老夫给你的信可看了,你有何打算?”
王松摇摇头道:“宗相公,各位贤达,这东京城里藏龙卧虎,宗帅部下都是精兵强将,诸多人都可以寄托。比如令郎宗小官人,足智多谋,士卒爱戴,就可以完全托付。为何老相公却想着让在下接管,岂不是舍近求远? 相公可别忘了,在下可是朝廷的佞臣,“缪丑”而已。”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王相公不要自欺欺人了。”
宗泽微微摇了摇头,正色道:“王相公有所不知。且不说小儿长于谋略,短于沙场征战。就是这东京城的上万士卒,若是没有了老夫,恐怕也会立刻土崩瓦解。除非王相公能接手他们,接管东京城。”
赵鼎暗道宗泽狡猾,自己留下也不告诉王松,就等着自己未来的“女婿”跳坑。
他咳嗽了一声,在一旁加入了进来。
“贤侄,事关三京数百万人的生死,你可要慎重考虑。朝廷已经下旨割让淮北之地,若是你派兵驻守,恐怕金人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刀光剑影,沙场鏖战必不可少。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三京之地,经年战乱,所有供给都是来自淮南江南。王松接手三京,等于是赔本赚吆喝,不但和金人的矛盾激化,而且还要承担起巨大的民生负担。
赵鼎自然是希望王松接手三京时,能够多得一些有用的物资,以补助王松减轻负担。
王松知道赵鼎是赵若男的父亲,也明白他是想帮自己,心里也是暗暗感激,。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抱拳道:“宗老相公,朝廷下旨割让淮北之地,各位带百姓、军士南下即可,把这糜烂之地留给金人。在下可以派出水师护送诸位南下。诸位觉得如何?”
屋中之人都是睁大了眼睛,谁也没有想到名闻天下、以抗击异族为己任的“赛霸王”王松,居然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原以为他会光明磊落,毫不犹豫地接受汴梁城的百姓,谁知他却毫无兴趣,连帮助也只是浅尝辄止,让众人都是起了鄙夷之心。
迟疑了半晌,李若水也不顾家兄在侧,愤然道:“王相公,驱除北虏,保境安民,乃是我辈本色。你如此不作为,难道真要把这汴梁城祖宗之地留给金人吗?”
宗颖肃拜道:“王相公,怎么说,你也是先帝亲任的两河、陕西宣抚使。求你看在先帝的面子上,勿忘国耻,解救万民于倒悬。再说了,王相公在城外登高一呼,万民跪伏。难道王相公真能撒手不管,冷了这汴梁城万民之心?”
“王松,你堂堂一宋人,先帝把你从微末擢升为同知院,位极人臣,皇恩可谓浩荡!”
李若水声音尖锐了起来,丝毫不顾旁边上来劝阻的兄长。
“可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政由己出,毫不尊听朝廷法令,与一藩镇夜何异。说的好听一点,你是明哲保身。以在下所见,你实则是乱臣贼子,形同谋逆,罪在不赦!”
李若虚大惊失色,刚要上前劝阻,却被王松阻挡了下来。
王松顿了一下,沉声道:“李通判,先帝对我有恩不假,不过在府州,我王松几乎战死,两万精锐忠义军兄弟所剩无几,是不是已经还给朝廷了。”
“君为臣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朝廷纵然有愧于你,你也不能背叛朝廷,私立藩镇,此为佞臣,非忠臣所为! ”
听到李若水越来越尖利的话语,王松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李通判此话诧异,君非臣父。官家叫我王松死,我却是不能答应!”
李若水勃然大怒,站了起来,指着王松的鼻子骂道:“王松,你无君无父,果然是狼子野心,乱臣贼子!”
杨再兴再也忍耐不住,“伧啷”一生拔出刀来,上前指着李若水,大声怒骂道:“你这酸儒,若不是看在你是李公兄弟的份上,我非砍了你的狗头不可! 你自己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知天下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你如此大言不惭,可曾为这两河的百姓供给一米一粟?”
“杨再兴,速速退下!”
王松凝视了一会脸色通红的李若水,直到对方坐了回去,这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