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冷的天气,船只沿着运河向北缓缓而去,沿岸向东一片寂寥,原野中的树木光秃秃地,提不起精神。官道上很少看到百姓,一些驿站破破烂烂,断壁残垣,显然刚刚受过屠戮。
战船过了永静军,已经进入沧州地界,不时可见断壁残垣,青烟袅袅。旷野上百姓的尸体开始出现,越往北越多,尸体横七竖八,野狗围住一些尸体,正在啃咬,许多残缺不全,腹部狼藉一片。
“这些狗日的番子!”
李宝站在一艘战船船头上,狠狠地向河水里唾了一口。
隔着一条运河,运河以东,金人控制的河北东路死气沉沉,凋敝萧瑟;运河以西,宣抚司治下的河北西路,则是秩序井然,百姓在田间劳作,忠义军的游骑来回巡逻,虎视眈眈。
“都统,似乎有军情!”
卫士指着北方,大声喊了起来。
李宝心里一惊,拿起千里镜,向着沧州方向看去。
只见远远的天际之间,隐隐有一烟尘腾起,由远而近,跟着旌旗飞舞,无数跃马扬鞭的女真骑士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都统,番子的战船!”
又有卫士大声喊了起来。
运河上,上北艘战船自北而来,桅杆高耸,油帆高悬,趁着西北风,上面的金兵耀武扬威,气势汹汹。
“准备,装填弹药!”
映入眼帘的女真大军密密麻麻,黑压压无边无际,船上的金兵更是嚣张跋扈。李宝面色凝重,大声吼了起来。
“先不要管岸上的番子,先打退船上的番子再说!”
李宝安排下去,两艘战船回去向宣抚司禀报战情,其余的则是准备迎战。至于岸上的女真大军,他倒没有放在眼里。
他们总不能游过或跨过运河。再说了,忠义军的火炮也不是吃素的。
船上的水师将士个个脸色凝重,如此多的女真大军,对于他们来说,倒是第一次看见。
李宝下了军令,鼓声响起,船上都是忙活了起来。
烟尘滚滚,大地隐隐颤动,千军万马遮天蔽野,很快到了岸边。龙精虎猛,铁骑纵横,旌旗上大大的“金”字清晰可见,前排女真骑士狰狞的面孔映入眼帘。
许多水师将士脸色苍白,许多新兵虽然平日里训练严苛,自诩悍勇,但是和对方凶悍的骑士正面相对,感受到对方千军万马传来的杀气,个个心惊肉跳。
“装神弄鬼,给我打上几炮,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看前方的金兵水师还有一段距离,而女真大军铁骑滚滚向南而去,有些距离运河只有两三百步,李宝大声喊了起来。
一个个帘门被打开,一门门火炮对准了岸上。
“开炮!”
李宝一声令下,上百门火炮一起开火,“蓬蓬蓬”的火炮声响起,瞬间压过了岸上隆隆的马蹄声。
铁球凌空飞舞,撕裂空气,发出渗人的声音,直奔岸边官道上的女真大军而去。
猝不及防,铁球横冲直撞,砸入骑群之中,一片人仰马翻,上百骑士落下马来,惨叫声此起彼伏,女真骑阵一阵骚乱。
“狗日的,看你还敢不敢耀武扬威!”
李宝看着乱成一团的女真大军,大声吼了起来。
“看什么,给我继续轰,看他狗日的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炮手们赶紧装填弹药,继续攻击,金兵赶紧远离了岸边,站在远处,破口大骂,看样子是痛斥忠义军将士卑鄙下流,背后使阴招。
岸边的荒野上和官道上,尸体和鲜血到处都是,横七竖八,伤者在血泊里呻吟,死者血肉模糊,惨状不忍直视。
“看到了没有,几轮炮打下去,溜的比兔子还快!”
李宝轻蔑地看了一眼岸边,大声道:“兔子跑了,咱们收拾对面的泥鳅!”
李宝大声呐喊,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周围的船上响起一片哄笑声,先前的一些紧张和不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些人甚至在想,原来这些看似凶神恶煞的女真勇士,也是如此的怕死!
女真大军不顾水师的战事,留下一小队骑兵远远观望,铁骑滚滚向南而去。李宝看了看对面而来的金兵战船,皱了皱眉头,高声喊道:“传令下去,准备迎战!”
金兵战船上,金兵水师都统徐文站在一艘战船上,紧盯着对面顺水而来的忠义军战船,面色狰狞。
“兄弟们,用力滑,撞翻宋军的战船!”
带领部下六十艘海船投靠伪齐,担任水师都统,刚加入新主子麾下,没有投名状,岂不是不能名正言顺,抬头做人。
以他的高大坚船,攻击对方的这些中小战船,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文军令下达,前面的几艘大船一马当先,直向忠义军战船而去。
“快点,都准备好了! 靠近了再开炮,用火箭对付对方的船帆! 都给我记住了,谁要是敢临阵脱逃,别怪老子的刀快!”
当先一艘战船上,伪齐悍将徐武吩咐着部下,目光阴冷。大哥徐文是水师主帅,做弟弟的当然要身先士卒,不然如何服众。
突然,对面的宋军战船横着露出船舷,五六艘战船一字排开,船上幽幽的炮口露了出来,对准了前方而来的金兵战船。
“这些狗日的,这样露出船身,不是找打吗!”
徐武正在暗喜,突然,对面船上的军官大声呐喊,跟着红旗落下,硝烟弥漫,“蓬蓬蓬”的火炮声响了起来。
“这么远的距离,还有一里路,这些宋狗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