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孙讳九俦高中天会六年经义会试第二名榜眼!”
“捷报,孙讳九鼎高中天会六年经义会试第一名状元!”
四周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声,三兄弟名列三甲,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佳话了。
孙九亿和孙九俦满面笑容,频频向周围的士子施礼。
孙九鼎眯上眼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稳了下来。瞬间,他睁开了眼睛,开始向周围的人行礼。
终于,孙氏一族可以名扬天下,留于青史。管他什么国恨家仇、礼义廉耻,只有精致的利己主义,才是人之根本。
蔚州州衙大堂,吴激,这位大宋神宗朝宰相吴栻之子、宋朝书画家米芾之婿、如今的金朝翰林待制,正和原来的大宋太原知府张孝纯一起,商讨着发榜情况。
虽然不愿仕金,但为了儿子张浃的安全,张孝纯还是不得不在某些事情上面做出让步。比如说,担任这次的科举取士主考官。
“永锡兄,这次的会试真是百年难遇啊! 兄弟三人独占状元、榜眼、探花,闻所未闻。孙九鼎素有清誉,刚直不阿,真是孙郎有重名,谈笑取公乡。有了这些汉人当官,底下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听完吴激的话语,张孝纯点头道:“彦高兄说的是。孙氏三兄弟才华横溢,相貌堂堂,殿试应该也不成问题。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唯愿金人施仁政于百姓,不再让黎民受苦,吾愿已足!”
吴激苦笑道:“永锡兄,你不投金人,听闻金人欲等到南下之日,就把你送回家乡。如此看来,你我兄弟恐怕会很快分离了。”
张孝纯在云中已经被拘押四年,两耳不闻窗外事,早已和外界脱节。听到吴激的话语,张孝纯不由得心中一动,颤声道:“彦高兄,你所言可是当真?”
吴激摇头道:“此语乃高庆裔所言,此人乃是完颜宗瀚的智囊,下月就要来云中担任西京留守,应当不假。只是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张孝纯叹息道:“彦高兄,靖康元年,太原城为金人所得,王总管战死,老夫身为太原知府,唯有一死以报朝廷。当日自尽不得,今日必定在朝廷骂名四起。孝纯如今已是尴尬之人,即便是归于朝廷,哪里又有在下的容身之地。若是能归于故土,必当隐居田园,从此不问世间之事!”
他指着手上的榜单,悲戚地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些榜单上的贤才,大多都是我大宋的举人。这些人没有家国情仇,也没有礼义廉耻,心不向着大宋不说,反而为虎作猖,思之让人心痛至极。”
吴激摇摇头道:“永锡兄,此言却是差矣。”
张孝纯睁大了眼睛说道:“彦高兄,难道你忘记了这几年来,你被金人扣留在北地,归家无门,与家人隔离的痛苦吗?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吴兄难道想在金朝身登高位,一展抱负吗?”
吴激叹息道:“永锡兄,你久在云中,却不知外面的事情。如今河东、河北的大部,包括太原府、和间府、中山府这北地三镇,都已在宋人的掌握之下。两河之贤才,几乎都在故土效力。所以说,大宋的贤士,并没有多少前来。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前来应试的举子,虽有千人之多,但贤士又有几人?”
张孝纯一愣,仔细一思量,却倒也是。他不禁面色一改,急问道:“彦高兄,你是说北地三镇,两河之地,已经被我大宋朝廷收复,此话可是当真?”
“是,也不是。”
吴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笑道:“永锡兄,不要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吴激把王松带领忠义军收复河东、河北大部,太原府、和间府、中山府北地三镇,以及一系列的消息,一一告诉给了张孝纯。
张孝纯呆了半晌,怅然若失,这才问道:“彦高兄,如此看来,朝廷已经南迁,秋日已至,金人又要南下,恐怕忠义军和金人的大战在所难免。”
吴激沉思道:“以在下之见,金人恐怕会先隔断漕运,断了忠义军的漕运,然后再徐徐图之。金人恨王松入骨,也可能起倾国之兵,直入两河之地,和忠义军战场争锋。”
忠义军虽然兵力寡少,却都是虎狼之势,也有十万之众。若是两军交锋,只怕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若是如此,将会是一场国战,将会决定汉胡之间的命运。
“难道,朝廷就这样作壁上观吗?”
张孝纯低声问道。在他看来,王松是朝廷的臣子。既然王松和金人在两河大战,朝廷也应该派兵协助,共抗外侮。
“朝廷坏了王松的名节,王松在报纸上大肆攻击朝廷,二者已经势成水火。想要朝廷向王松低头示弱,恐怕难矣。”
吴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都是惋惜之色。王松和大宋朝廷交恶,在他看来,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殊为可惜。
“难道……王松和朝廷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这样岂不是有藩镇之忧吗?王松难道就不能低一低头,尽尽臣子的本分吗?”
张孝纯连连摇头。在他看来,王松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草率,也太过狂妄。
吴激也是感慨万千。二人都是觉得,王松实在太过偏激,一点点委屈都受不了,又岂是忠臣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