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忠义军的船只在运河上经常秀肌肉,但实话实说,这些家伙们,还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大战。
“相公,我忠义军士卒精锐,又有火器之利,大名府与金人一战,战力之犀利,已是可见一斑。如今朝廷水师蛰居江南,汴河至淮海出口皆被荼毒,此时打通运河,不但海贸通达,而且可得淮盐之利。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靖康三年(1128年)冬,济南知府刘豫杀部将关胜,率部降金。正值王松重病卧榻,想阻止此事,也是无能为力。
刘豫投靠金人以后,被任命为东平府知府,任京东西、淮南等路安抚使,节制京东两路,开德府、濮、滨、博、棣、德、沧等河北东路诸州,他的儿子刘麟为济南知府,自此五丈河以南,由刘豫统领。
建炎元年(1130年)五月,宋室南迁,割让两河,金人欲壑难平,一直伺机整兵南下。完颜宗弼坐镇燕山府,知道赵佶率赵宋皇室已渡长江,就马不停蹄,准备南下攻宋。
王松暗自思量,看来刘豫投金后,要被立为伪帝,恐怕也已经提上日程了。
若是说起来,自己只控制了河东半路,河北西路,而刘豫不但控制了河北东路,还有京东东路、京东西路、淮南东路大部。说起来,刘豫比自己的地盘可大多了。
据忠义社兄弟传来的消息,江淮悍匪李成率部两万,大宋明州水师将领徐文率海船60余艘,海师3000余人,皆是投靠了刘豫。刘豫势力空前膨胀,控制了整个淮盐,也难怪要被立为皇帝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别说是国贼汉奸了。
“相公,下官的想法,忠义军速速成立水师,先是打通运河,借助汴河之利,沿淮水东进,过涟水军,打通海路,沿海北上占领海州,或南下占领盐城,直插刘豫心腹,让其南下也有顾虑。”
黄纵的想法,却惹来张横的一阵直接反驳。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相公,以我忠义军之精锐,莫若挥兵南下,发兵山东,直取刘豫。以我虎狼之师,对付汉奸逆贼之土鸡瓦犬,不出旬月,必将势如破竹,又何须凭借水师,行此掩耳盗铃之举? 相公发下军令,小人愿为征讨。”
张横的一番豪言壮语,使得在座的人都为之一愣。
黄纵脸色微红,王松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坐下,坐下。黄公莫怪,都是沙场上厮杀的汉子,心直口快,却没有半分不敬。”
黄纵恢复了神态,肃拜道:“相公麾下,都是虎狼之士,若非如此悍勇,也对抗不了番子。在下佩服之至!”
王松点点头,收起了笑容,沉吟了一下,沉声道:“所谓动一发而牵全身。对付区区刘豫,我倒不放在心上,打通运河,也是势在必行。”
他慢条斯理,开始说了起来。
“河北西路,不但要对付完颜宗弼部的十几万大军,还有刘豫这支猎犬觊觎在侧。河东路,要面对金人西路军之精锐十几万人。如若西夏再来插一杠子,以我忠义军如今之实力,恐怕很难应对金夏两国倾国来攻。”
张横立时垂头丧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松苦笑道:“诸位,你们以为我扛起了抗金的大旗,意气风发,慷慨激昂,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其实我是如履薄冰,心力交瘁,被人骂成乱成贼子不说,还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再来一次府州之痛,辜负了十万将士和千万两河百姓的期望,也愧对天下的黎民。”
赵若澜眼圈一红,低声道:“大哥,难为你了。”
花想容也是动容道:“大哥,想不到你看似风光,却是这般不易。天下事固然重要,可你也得当心自己。”
张横脸色通红,愤声道:“那些个煌煌士大夫,除了欺上瞒下,藏污纳垢,鱼肉百姓之外,还干了什么好事! 大哥光明磊落,在府州力杀番贼,几乎重伤而亡,却得了一个丑谬的谥号。赵佶小儿,他究竟做的哪门子的狗屁皇帝!”
马扩也是摇头道:“君昏臣庸,礼乐崩坏,吏治腐败,军卒孱弱不堪,忠义志士报国无门,大宋朝廷积弊太深,金人兵锋正盛,弑杀无度,百姓苦不堪言,水深火热,我大宋四面受敌,危矣。”
桌上众人都是面色阴沉,显然都是为国事忧心。
黄纵站起身来,肃拜道:“相公之大义,高风亮节,身处逆境,仍能赤子之心,在下惭愧。”
“黄公不必多礼,诸位坐下再说。”
王松扬起了眉头,眉宇间的傲气闪现无遗。
“事关抗金大业,百姓生死,创立水师,势在必行,畅通运河,打通海路,也是刻不容缓。北上南下,忠义军都是义之所赴,无所畏惧。”
众人都是热血沸腾,纷纷点头称是。
赵若澜却是指着桌上的饭菜,埋怨道:“大哥,若是再不动筷子,饭菜可真要凉了。”
她加了一筷子菜,悄悄放在了王松的碗里,眼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下对面的黄馨。
黄馨面上风淡云轻,眼光却轻轻扫了一眼王松,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得一红。
花想容暗暗叹息。王相公身边,是永远不乏爱慕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