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的话,让王松不由得一愣,他微微点了点头。
“把人带过来。”
军士带着两个读书人打扮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前面一人远远看见王松,立刻肃拜道:“王相公,听闻你无恙归来,在下欣喜若狂,从四川一路赶到了河东,终于见到你了!”
王松哈哈大笑,上前把住了男子,点头道:“王大节,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这王大节以前是王松任两河宣抚使时的幕僚,事无巨细,倒是做的毫无纰漏,但却一直默默无闻。王松战死的消息传来,此人神秘失踪,王松这一回来,他却又再度出现。
“王公,当日你不辞而别,兄弟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原来是回了四川。”
张宪笑道,王大节的脸上一红。
“不瞒相公,不瞒各位兄弟,当日相公战死的消息传来,张横、王伦、耶律亘、林风各位兄弟下狱,陈东、欧阳澈被押往京城,在下心灰意冷,再不离开,恐怕也会锒铛入狱。还望众兄弟原谅则个。”
王松微微点了点头。这王大节也算是个忠义之人,以当时的情形而论,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一起说笑,王大节拉着后面低头不语的男子上来,笑道:“相公,我给你带来一位故人,你可认得。”
男子三十岁左右,脸色尴尬,看到王松看过来,赶紧上前肃拜。
“……在下张灏,见过王相公。”
“张灏!”
王松大吃一惊,上前仔细打量,果然,除了满面风霜,依稀能够看出,果然是以前那位风度儒雅的张灏相公。
“张相公,别来无恙?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松上前肃拜,张灏赶紧回礼,满脸的谦恭。
“相公,说来话长。靖康元年,在下解救太原,兵败河东,贬官闲置。后来,家父事贼的消息传来,朝廷要抓我入狱,幸亏朝中好友传来消息,我才侥幸逃脱,流落江湖。不期和王公路遇,要不是他,在下也不敢前来。”
众人恍然大悟,王松轻轻点了点头,感慨道:“金人南下,引发了多少悲伤故事。令尊张知府,势孤而降,也算对得起大宋朝廷。张相公,你还是看开些吧。”
张灏心中大安,却是感慨万分,他肃拜道:“多谢王相公。在下末路来投,还望王相公收留。”
昔日自己部下不入流的穷小子,河东忠义军招讨使,自己都不正眼瞧的角色,如今已然是手握千军万马,伊然一方诸侯,前程可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今日反而要求于他,还看对方眼色行事,却是无可奈何之举。
王松微微思虑片刻,这张灏算是对他有恩,算是故人,也是名门之后,应该可以用一下。
实在不行,大不了重新换了就是。
“这样,张相公,隆德府知府一职空缺,就由你担任。同时,本官任命你为河东营田、屯田副使,协助王伦公,经营河东,你以为如何?”
他正色道:“张相公,宣抚司治下,官员考核十分严厉,和朝廷那一套格格不入。回头马宣赞会对你细说。”
张灏心头巨震。他以前虽然号称张相公,毕竟不是一方大员。如今王松重用他,以赤诚相待,他自然是喜出望外。
“王相……公委以重任,下官恐……不能胜任。”
王松摇了摇头道:“两河和朝廷不一样,知府只管民政,不管军事。你是名门世家,只要记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八个字就行了。”
张灏连连点头,旁边的王大节却是睁大了眼睛。
“相公,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也是你故人,还是你麾下旧员,你倒是安排个什么差事给我?”
王松哈哈大笑道:“王大节,你还是做你的老本行,宣抚司幕僚,你看如何?”
王大节哈哈笑道:“相公,这么说,下官又要重操旧业了!”
王彦哈哈笑道:“王公,忠义军没了你,说荤段子的人都没有。今晚你得多说几个,不然弟兄们饶不了你!”
众人哈哈大笑,王松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有些拘谨的张灏,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张兄,都是自家兄弟,赤诚相待,不必这么拘谨。今晚为你和王兄接风洗尘,咱们不醉不归!”
众人喜气洋洋,向回走去,张灏看其他人稍稍落后,在王松耳边轻轻说道:
“王相公,听闻月秀贤妹出了变故,不知是真是假?”
王松心头一震,黯然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相公,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月秀心中有你,可惜造化弄人,不然,今日在下也能多见一位故人。”
张灏的话语里,充满了伤感和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