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进城当日,岳飞率军离开,双方各自的选择,也似乎印证了百姓对彼此的态度。
刚才在黎阳渡口,百姓的反应,岳飞看在眼中,由不得他不静下心来细思。
到底是大宋君王和自己的羽毛重要,还是黎民百姓的安危更为实际,他南征北战,又到底为了什么?
“五哥,你就不要自责了,这是朝廷的决定,你我又能奈何?”
徐庆上来,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
“以我说,刚才就应该上岸,教训一下那些刁民。简直是可恶之极,无法无天!”
王贵的话刚说完,岳飞就转过头来看着他,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王贵被岳飞冰冷的目光盯的心里发毛,赶紧低着头悻悻离开。
几骑腾尘,沿着官道远远飞奔而来,直奔河边,到了跟前,为首的骑士大声喊道。
“船上可是岳飞岳都统?”
岳飞大步走到船边,向着岸上大声喊道:“在下正是岳飞,你等是哪一部曲,到这此所为何事?”
骑士大喜,立刻下马,来到岸边。
“岳都统,此处有宗老相公的紧急公文在此,请你一看便知!”
东明城外,宋金双方,数万大军,正在进行一场殊死的恶战。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尸体,处处都是鲜血,血泊里哀鸣的战马,嚎叫的伤兵,散落的刀枪箭矢到处都是,尸体层层叠叠,死状各异。如果不是还有数万人在大战,这里真的就是阿鼻地狱。
“宗相公,快撤吧,弟兄们死伤惨重,快撑不住了!”
前军统制王宣满身鲜血,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我军伤亡惨重,番子也是如此! 难道说我大宋的男儿,就不如番子吗?”
宗泽脸色阴沉,大声叱喝道:“天气炎热,再坚持半个时辰,番子就撑不住了!”
王宣领命而去,宗泽看着远处的恶战,不由得眉头紧锁。完颜宗弼想要占领东京城,得首先从他身上踩过。
“相公,李景良抓来了!”
一个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的宋将被推到了宗泽面前,士兵从背后一脚,宋将“扑通”一声跪下。
“相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上阵杀敌,好好报答相公!”
李景良满脸惊慌之色,连连磕头,头碰到地面上,“邦邦”作响。
“战而不胜,可以饶恕;临阵脱逃,无视军令,罔顾部下数千兄弟的生死。李景良,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啊?”
宗泽的脸上,莫名地浮起一丝伤感。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你还是到地下去,好好地向那些枉死的兄弟们赔罪去吧!”
李景良大惊失色,频频磕头。旁边的卫士上前,把他拖到了一旁的高坡上,手起刀落,鲜血喷射,硕大的头颅掉到了地上。
“把李景良的首级传告三军,若有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
宗泽微微摇了摇头。他在河北时,部下的忠义军作战轻生赴死,谁知一到了东京城,耳濡目染这些富贵风流,军队的战斗力,可是下降了不少。
金兵大阵中,完颜宗弼看着眼前的恶战,也是面色凝重。他万万没有想到,没有了忠义军,眼前的宋军也是不好对付。
“布泰素,你带一个猛安上去,冲溃宋军的左翼!”
完颜宗弼沙场宿将,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在苦苦支撑。
果然,随着三千轻甲骑兵的加入,宋军的伤亡立即加重,左翼防线也是岌岌可危。
完颜宗弼轻声笑了起来,只要击溃了眼前的这支宋军,这个夏日,就可以在东京城度过了。
对面的宋军大阵中,宗泽巍然不动,仿佛丝毫不为眼前的战局担心。
突然,地面微微颤抖了起来,完颜宗弼微微一惊,眼光不由自主地向北面看去。
烟尘滚滚,旌旗招展,无数的宋军骑士潮水般涌来。大旗之上,斗大的“宋”字赫然在目。
“这又是哪里的宋军?”
完颜宗弼脸色铁青,大声问了起来。
左右的军官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支没有旗号的宋军,到底来自何方。
宗泽微微一笑。有了岳鹏举,东京城,无忧矣。
宋军骑阵尚未到达,已经是羽箭齐发,遮天蔽日,他们分成两部,一部直奔迎面而来的女真骑士,另一部则是直奔金兵的大阵右翼。
双方一经接阵,均是死伤无数。宋军毫不退缩,和金兵舍命拼杀。为首的几名将领凶猛异常,其主将手中一杆河北大枪,更是有万夫不挡之勇,当着披靡。
“殿下,这似乎是河北的忠义军!”
有金将大声叫了起来,显然以前和对方交手过。
“殿下,天气太热,对方有生力军加入,这一仗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退军吧。”
刘萼打马上前,大声向完颜宗弼说道。
完颜宗弼点了点头,立刻调转马头,大声下了军令。
“鸣金收兵,撤往河北,和讹里朵汇合。秋日再来,必要拿下东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