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创之初,人才良莠不齐,只能靠制度和律法来约束。对于罪大恶极之辈,王松也不惜痛下杀手。
宋朝路的行政机构有转运司、提点刑狱司、提举常平司,除安抚司简称“帅司”外,其余统称“监司”。分别被称为转运使(漕臣)、提点刑狱(宪臣)、提举常平(仓臣)。
如今这局面下,转运司一家独大,但其它两个大员的位子,同知、宪臣和仓臣也是位高权重,正是虚位以待。
即便除了这些高位,还有知州、通判、县令一大堆的官位可以挑选。这若是朝廷在时,胡子白了,恐怕也轮不到他们。
就像这赵应,原来只是地方的一名典史而已,现在却要被任命去当磁州的知州,坐镇邯郸。原因无它,只是因为他名声在外,为人公正,而又和士绅交好。郭永力荐之下,赵应便担任了磁州的一地父母。
还有董源,一个小小的知事,如今却要去担任洺州知州,治所曲周。
原来这些位置,都要由朝中议事堂的那些士大夫们决定,选中的也是和那些士大夫瓜葛之人。
现在倒好,全凭个人的官声,由宣抚司和几心腹之人一议,便决定了这些人的前程。
说白了,河北路官员的升迁,完全由王松和郭永说了算。而他们判断的标准也算是比较公正,有德有才者居之。
堂外炙热无比,堂内诸人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心事各异,浑然不觉自身的处境。
自担任转运使以来,郭永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他对大名府的官员士绅倒是熟悉,基本可以做到知人善用。
宣达政令、教化百姓、遵纪守法、安排农事、平理狱讼、稳定维护地方治安、保证财赋的收支平衡,这些都需要郭永领衔的大名府官员去做。
“经本官和王相公合意,大名府现有职权调整如下。”
郭永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朗声读了起来:
“程经暂任大名府同知、张黎暂提点刑狱、杨文标暂提举常平司,至于各县父母官的人选,也已经确定。众位同僚即日赴任,恪尽职守,安抚百姓,做好份内之事,以助我军早日收复河北。”
“下官谢殿帅,谢王相公。”
不管是铁骨铮铮的清流,拟或是八面玲珑的人精,此刻都是一揖到地。有些人涕泪横流,有些人浑身发抖。一旦美梦成真,登堂入室,自然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郭相公放心就是。我等在任上,一定会宣抚教化,劝课农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好让郭府尹和官家放心。”
磁州知州赵应面色平静,上前肃拜道,丝毫也没有提及王松和宣抚司。
郭永心中隐隐不安。这赵应乃是河北当地的名流,自己和他相处不错。可是赵应今日的话语,只字不提王松,却拉出来个大宋官家,隐隐有些狂悖了些。
不过考虑到此君的名声,郭永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以示鼓励。
“郭府尹,洺州地方糜烂不堪,又遭番子屠城,良田荒芜,百姓纷纷逃逸。下官到任后,一定安抚流民,垦荒分田。还请郭相公早日派下耕牛、种子、农具等物,下官好前去,早做准备。”
董源话音刚落,赵应已经冷声说道。
“我大宋从不抑制土地兼并,董知事,你切记要慎重从事,莫把有主的田地,分给了两手空空的流民。”
董源面色不改,向郭永肃拜道:“郭相公,王相公曾经对下官耳提面命,要下官对无主之地进行募民分田,好使荒芜田地都得到耕种。不知下官理解可算正确?”
郭永一阵头疼。董源刚直不阿,为官数年还是茅屋一间,要不然也不会得王松如此重用。
“王相公所言也不是金科玉律。若是别人的田地,无论谁耕种之后,还得依律交租,谁也不能更改。若是谁耕种的田地就是谁的,天下不乱才怪。”
赵应又出来说话,还和天下扯上了关系。
“董知州,无主之田当然可以分给难民。到了地方上,还要因地制宜,切不可自作主张,激起民变。慎之!”
看到董源还要说话,郭永赶紧继续说道:“各位同僚就要上任,驯化一方。王相公交代过,只要各位把握住“清正廉明,造福一方”八个字,那这河北之地就是王道乐土了。”
众人一起再拜道:“谨遵郭相公教诲。”
郭永心中隐隐不安,眉头微皱。
治下官员和王松若是离心离德,将来之事恐难善了。王松军伍出身,虽有善名,但大名府外对百姓和金人一起开炮,可见其杀伐果断,心如铁石,绝非善男信女。
赵应等人若是一意孤行,触怒了王松,到时又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