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微微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颖儿,你说,王松真的战死了吗?”
宗颖不由得一愣,不知道父亲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说王松战死,但却没有人见到他的尸体。这些忠义军将士北上,全都带着家眷,显然是有恃无恐。”
宗颖心头一颤,不由得脱口而出:“父亲,你是说,王相公没……死?”
宗泽轻轻笑了一下,若有所思:“若是王松真的没死,这天下,恐怕又要风云激荡了。”
王松最好没有死。不然,百姓遭的罪就大了。
朝阳升起,阳光洒满了整个淮河河面,两岸的树林,都笼罩在了一片霞光之中。
河面上,南下的船只不断,熙熙攘攘,哭爹喊娘声不断。自从大宋朝廷诏告天下南迁以来,这河面上就热闹了许多。
几艘大船涉水而来,船上面载满了货物,船只吃水的部位很深,船速也并不是很快。船头上站满了手持刀枪、虎视眈眈的年轻汉子,他们紧张地向两岸的草丛中张望,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在船的后方几里处,几艘护航的宋军船只远远跟随,上面的官军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如今这天下不太平,盗贼蜂起,运河沿途凶险重重,这些官军也是尽尽人事,若是碰上江湖上的悍匪,或是溃散的成群官军,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任由对方烧杀抢掠了。
“大哥,干不干?”
河两岸齐腰深的草丛里,藏满了凶神恶煞、手持刀枪的汉子,至少也有上千人之多。
“当然要干!”
大哥面色黝黑,手上的大弓已经拿起,轻轻抽出一支响箭来。
这便是纵横两淮的悍匪李成,这两年,他靠着在运河上打劫过往商船,招兵买马,已经有了数万人的部众,可谓是运河上的第一大匪帮。
运河上的这几艘船只,只看船身吃水的部位,上面没有多少百姓,李成就断定,船上定然满载着货物,有可能是玻璃、瓷器,也可能是金银财宝。
尤其是那河北的玻璃玩意,那可是少有的稀罕物,价值何止千金。如果这船上有少一半是玻璃,这趟也赚大发了。只要东西拉到出淮河的海口,那些个海商,还不抢着把银子送上!
“大哥,后面可是有不少的官军!”
“就那几个鸟玩意,随便派些兄弟,就能把他们灭了。”
旁边有土匪头目轻蔑地说道,显然不把护航的宋军水师放在眼里。
“嗖!”
一支响箭飞到运河之上的空中,闪出耀眼的火花。这是下令进攻的讯号。
“弟兄们,抢狗日的!”
李成一声令下,无数的土匪钻出了草丛,纷纷抬着舢板小船,飞速冲到岸边,个个跳上了小船,拼命向商船的方向滑去。
眼看着土匪小船布满了河面,而在正前方和后方,更有几艘土匪的大船划来,船上面的土匪挥舞刀枪,气势汹汹,几艘商船上的人们,个个傻了眼睛。
“冲出去!”
年过半百的商贾,脸色煞白,颤声怒吼了起来。
形势紧急,一旦被土匪的船只缠住,那可就是血本无归。
水手们胆战心惊,奋力划船,商船加速,向前而去,撞翻了纷纷前来的小船,无数的土匪纷纷落水,河面上乱糟糟一团,到处都是怒骂声。
无数的火箭飞向商船,油帆被点燃,上传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快划,只要冲出去,每人多发100贯钱!”
商贾的脸色更显煞白,脸上的肌肉扭曲,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员外,车轮被土匪的水草给堵住了,划不动了!”
纲首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满脸的汗水。
“官军呢,他们上来了没有?”
商贾声嘶力竭,咆哮了起来。
“员外,官军早已经逃了!”
商贾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床板上。
无数的土匪登上了商船,船上的人们放弃了抵抗,密密麻麻,满了整个船头。
看着满船的玻璃制品,各种铁器,还有肥皂、蚊香等物,李成眉开眼笑,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这么多的好东西,这一趟可算是大有收获。
“老子今天心情好,给他们条船,让他们滚蛋!”
李成正要离开,白发的商贾却哭着扑了上来。
“贼人,你还是要了我的命吧!”
“你个老不死的,老子就是要让你活着,让你比死了还难受!”
李成笑嘻嘻地,一脚踹翻了商贾,任由他在船板上痛哭,捶胸顿足。
“直娘贼的,活脱脱一个守财奴! 把狗日的扔到船上去,赶快弄走! ”
水手们赶紧架起哭声不断的商贾离开。这个时候,还是先保命再说。
“大哥,这一次收获可真不少!”
看到船上堆积如山的好东西,说话的土匪笑的合不拢嘴。
另一个土匪更是自信心膨胀,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大声叫了出来。
“大哥,听说大宋朝廷要南迁,那一定运的都是好东西。金银财宝不说,一定还有满船的美女。你说,到时候抢还是不抢?”
“抢,为什么不抢?抢钱、抢粮、抢女人,只要是经过咱们的地盘,管他酿是谁,自然要抢个痛快!”
李成怪眼一翻,态度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