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仲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颇为平静。
“官家,当时确实是金兵势大,和康王殿下没有关系。官家自扰了。”
赵桓先是一惊,然后摇头笑了起来。
“果真是蛇鼠一窝! 耿相,你什么时候也和九哥有了交情,倒是让朕颇为惊诧啊。”
耿南仲并不言语,闭上了双眼,老生入地,低头沉思起来。旁边的唐恪则是不声不响,低头和旁边的官员说起话来。
赵佶暗下观察,只见赵桓手指微微发抖,显然愤怒之极,眼神狰狞,杀机一闪而过。
赵桓平息一下怒气,眼光扫过殿中诸人,昭文馆大学士、洺州知州黄潜善站起身来,朗声道:“陛下,臣祝陛下寿诞之喜,身体安泰,国泰民安。”
“卿家的贺礼朕收到了,好大的一座玉佛,殊为壮观。”
赵桓微微颔首道:“卿家一年俸禄几何,如此贵重之物,价值何止万金,卿家又是从何处得来,莫非是民脂民膏,还是强征强买?”
他被赵构一番冷言冷语,再加上耿南仲也不识相,还在气头上。黄潜善这时候出现,刚好触在了他的霉头上。
黄潜善脸上一阵通红,手中的杯子端起,却不知如何放下。
郓王赵楷站起身笑道:“陛下何必如此较真! 今日是你寿诞之喜,黄学士也是无心之失,官家莫为这些小事忧愁。我敬官家一杯,祝官家福寿绵长,我大宋国祚永延。”
“三哥,有心了。”
赵桓脸色恢复平静,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官家,我也祝你松鹤延年、万寿无疆、国泰民安。”
秦桧站了起来,轻轻拉了拉黄潜善的袖子。黄潜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和秦桧一起,喝完了杯中酒,低头坐下。
大殿之上寂静一片,谁也没有想到,今日官家的寿诞,竟然会发生这些不快的事情。
唐恪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官家只是心情不好,并无他意。诸位不要见怪,开怀畅饮就是。”
赵桓“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怒道:“唐恪,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唐恪假意歉然道:“官家莫怪,臣喝的多了些,不胜酒力,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还望官家不要责怪。”
李纲看了看殿中的诸人,心里面“咯噔”一下。这些人如此胆大妄为,今日恐怕要有大事发生。
果然,赵佶轻轻咳嗽了两声,细声道:“官家,你这是作甚? 今日乃是你的寿辰,这样污辱臣下,不顾仪态,是不是太鲁莽了些,有损皇家威言?”
他虽然是轻声细语,但周围几桌的大臣都是听的清清楚楚。眼见太上皇说话,其他人都是坐直了身子,殿中诸人也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夹枪带棒,轮番讥讽,赵桓脸色铁青,怒气勃发,大声喝道:“太上皇,难道朕训斥自己的臣子,还要你的同意? 你是不是喝多了,来人,扶太上皇回宫!”
李纲一惊,所有人都对着赵桓,今日定有大事发生。他赶紧起身道:“陛下不胜酒力,还是回去歇息一下。”
李纲要亲自上前,赵构却是拉住了他,笑道:“官家和太上皇有些日子不见,正好叙一叙父子之情,李相公就不要上前打扰了。”
李纲心知肚明,大殿上众人的一切举动,都是对着大宋天子赵桓而来。有心之人早已蓄势以待,只有大宋天子和
“康王殿下,你们究竟要如何?”
李纲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怎么都是你皇城司的卫士,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的禁军都不在。你们是要……”
“李相公静观其变就是。”
赵构看了看李纲,眼光中的冷意,让李纲不寒而栗。他无奈摇了摇头,黯然坐回了位置上。
旁边的宦官上去,就要搀赵桓下去。
赵楷却是上前,挡住了宦官,笑道:“这是家宴,太上皇和官家还有很多话说。官家还未饮酒,何来喝醉一说,还不退下!”
赵构走上前去,对着面色铁青的赵桓冷笑道:“官家,你的天下,也是太上皇让的,岂是心安理得所来。官家自继位以来,山河破碎,丢土弃民,百姓罹难,民不聊生。官家扪心自问,对得起我大宋的列位祖宗吗?”
殿中群臣纷纷站起身来,向前看去。
李纲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坐在一旁的赵佶挥手阻止道:“李卿家,这是我皇家的私事,你无需多言,静观其变就是。”
李纲无奈,来到赵佶案几前,低声道:“陛下,唇亡齿寒,血浓于水,还望陛下不要意气用事,让世人笑话。”
赵佶轻轻点了点头,回道:“卿国之重臣,朕自有分寸,卿家放心就是。”
李纲一揖到底,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宇文虚中也是惊疑不定,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大殿中的变局。
赵桓面红耳赤,大声道:“太上皇,你若是想要这皇位,今日拿去就是。朕退位让贤,不问政事。只是你若再兴花石、宠信蔡京、童贯等妖人,大宋江山,早晚还是毁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