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一喜,对赵构道:“咱们要找的大人物,来了。”
赵楷在前,赵构在后,把耿南仲和唐恪迎了进来。
耿南仲来到室内,和赵构的目光一对,随即各自分开。
“三哥,我府上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我这就就告辞了。”
赵构就要离去,却被赵楷一把抓住了衣袖。
“九哥,满堂皆是知己,你就不要推辞了。”
赵楷笑道:“正好有些事情,还需要群策群力,九哥是自家兄弟,听听无妨。”
几个人在房中坐下,下人出去,远远走开,屋中只剩下赵楷四人。
“郓王殿下,康王殿下,今日微臣和老相公前来,就是想和两位殿下说说心里话,吐一吐心中的憋屈。”
唐恪首先开口,挑起了话题。
“王松兵败身死,官家对忠义军有罪官员庇护有加,反而对我等这些老臣百般责怪,思之让人心痛。”
唐恪面色不豫,继续发牢骚道:
“王松的幕僚欧阳澈,竟敢上书官家,指责老相公能为章句,智谋不足,嫉贤妒能,非社稷之臣,不可令其擅权主国家大事,可授予讲读之职使之论道经邦。陈东也上书,指责老相公和微臣为书生,误国误民,应为翰林学士,不宜辅政。你们说,此等狐假虎威、信口雌黄、居心叵测之辈,官家竟然其说,不对其责罚,谓之言者无罪。岂不谬乎?”
欧阳澈和陈东已经从河东回到了东京城,二人四处奔走,为王松叫曲。二人虽然遭到百官弹劾,但却被皇帝压下,不予追究。
赵构摇头道:“官家刻薄寡恩,忠义军属下侍宠生骄,连耿老相公都敢诋毁。官家私下曾言,王松之死,皆是公心私用,恨不得杀尽朝中奸臣。如此下去,朝堂之上,那还有我等立足之地。说起来,我等都是失意之人。可悲,可叹啊!”
他长吁短叹,脸色凝重,不知是真是假。
赵楷也摇头苦笑道:“九哥之言,深合我心。自官家即位以来,我的皇城司,就成了官家的眼中钉,除了人数大量减少,职权也被大大削弱。我看用不了多久,皇城司就会自然解散。我肯定也会被发配地方,与民同乐了。”
“郓王殿下,若是如此,老臣也想和你一般,归隐田园。”
耿南仲终于开了口,神情之间说不出的寂寞。
“靖康元年,老臣和聂昌奉旨求和,聂昌在河东被杀,老臣在河北也几乎不能幸免,幸得与康王殿下会于相州。老臣协助康王殿下募兵勤王,谁知金人势大,我等未能尽快赶到东京。后来的事情,几位都知道了。”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耿南仲轻轻咳嗽了起来。赵构赶紧接了下去。
“官家怪我和老相公逡巡不进,说我等畏敌如虎,置朝廷于危难之地。官家数次刁难、指责,令老相公和我颜面无存,这岂不是冤枉! ”
无论是赵构还是耿南仲,对自己胆小如鼠、避敌畏敌的劣迹毫不知耻,反而振振有词,为自己叫曲。众人心中明白,目前众人的困境,都是由赵桓而起,而要改变处境,就必须改弦易辙,另辟蹊径。
唐恪故意叹气道:“国家多事之秋,君臣不能同心协力,真可谓是憾事。如今这局面,恐怕也只有道君皇帝出面,才能让朝堂上下,君臣一体,共度难关。当今官家,还是太年轻了些。”
唐恪明白,自己的荣华富贵,都是由耿南仲而来。耿南仲如今动了异样心思,他也只有步步跟随。赵桓优柔寡断,刻薄寡恩,也许跟在其后,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赵构心知肚明,低声道:“看来此事的关键,还是要看太上皇的意思。三哥,此事就由你费心了。”
众人虽为皇室子弟,但是在朝中的根基尚轻,想要改弦易辙,还需推一位大人物出来。
无论从哪方面,道君皇帝赵佶,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赵桓无奈即位,但赵佶最喜欢的,却是郓王赵楷。
赵楷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郑重道:“诸位放心,太上皇那边我来安排。耿老相公,唐相公,从今以后,咱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大伙定要同舟共济,相互帮衬。耿老相公,你说呢?”
耿南仲点了点头,沉声道:“老臣所为,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宋的天下。郓王,老臣以你马首是瞻。”
作为当朝天子的帝师,只是为了两人之间的分歧,担忧自身的高官厚禄,耿南仲就这样轻易地把宝压向了自己的另外一位弟子。
是愚不可及,还是聪明过头,又拟或是小人之心,只有事实来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