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这可由不得了你。你们几个备上木板,铺上被褥,把小娘子抬上岸去,小心就是。”
李成指挥着手下的喽啰们,看到众人都动了起来,转身准备向外而去。
“小娘子,我大哥都不嫌弃你,你就从了他吧。”
另外一个土匪也是喊了起来。
“我大哥勇力绝伦,能挽弓三百斤,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靖康二年,我大哥还是淮南招捉使。要不是朝廷昏庸,我们也不会流落江湖,我大哥配你,一点也不委屈你!”
女子轻轻笑了一下,莫名地心里骄傲了起来。
土匪就是土匪,眼界就是这么低。说到勇力绝伦,王松被人称作“赛霸王”,做的却都是惊天动地、为国为民的大事。二人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这女子,自然是王松的入幕之宾李师师了。
王松在河北时,两人数日缠绵,她竟然怀上了王松的孩子,这让本以为自己不能生育的李师师,顿时慌了手脚。
正想去告诉王松此事,王松战死的消息却传来,李师师如五雷轰顶,一番斟酌之下,悄然离去,想要隐居江南,从此不问世事。
“好汉且慢,妾身有话要说。”
看到李成就要离去,李师师轻声说道,人也站了起来。
“还请好汉喝退左右,此事乃是绝密,事关妾身私事,还望好汉勿怪。”
李成转过身来,惊异地看了李师师一眼,轻轻摆了摆手, 旁边的土匪们都退了出去。
“小娘子,现在左右无人,你有何话,直说无妨。”
李师师点了点头道:“好汉,在下腹中孩儿的父亲,乃是一位英雄,几个月前与番贼战死。还望好汉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放妾身一条生路。妾身就此谢过好汉了。”
李师师轻施一礼,眼角已经有了泪珠。
自从王松阵亡的消息传来,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如果不是为了腹中的婴儿,她早已了此残生了。
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现在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这腹中的骨血了。
李成却是摇了摇头,眼前的女子让他自惭形愧,但又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他沉声道:“小娘子,这狗日的世道,人命如草芥,每天死掉的不知多少。你也不要在这装神弄鬼,实话告诉你,你生完孩子,咱们二人就拜堂成亲,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他在江湖上喋血杀戮,内心早已是冰冷无比。什么民间疾苦,生离死别,在他这里统统都是狗屁。
“好汉,我已经三十多岁,人老珠黄,又已为人妇,配不上好汉。”
“我看上的只是小娘子你,其他事与我无关。”
“好汉,如果你知道这孩子的生身父亲是谁,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李师师的眼神坚定,声音更是清亮无比。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只希望此人还讲江湖道义,能放她一马。
“哦,这倒有些意思!”
李成转过了头来,在船舱里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李师师,眼神里面有了一丝笑意。
“小娘子,你倒是说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看我会不会改变心意?”
“孩子的父亲姓王,是大宋的两河、陕西宣抚使,人送外号赛霸王、王铁枪,几个月前在府州与番贼战死……”
李成慢慢站了起来,瞳孔收缩,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
“你是说,你这腹中的孩子是王松、王相公的血脉?”
李师师微微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水簌簌落了下来。
“如有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几个喽啰进来,手里拿着木板等物,看到大哥站在那里,正在看着桌上的纸张。
“这是他的遗物,你可以派人到东京城查对一下,一问便知。”
李成抬起头来,脸上阴晴不定,看着镇静自若的李师师,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还要不要……”
感觉到房中的情形有些怪异,拿着木板被褥的喽啰犹犹豫豫地说道。
李成一言不发,抓起桌子上的纸张,转身出了舱房,剩下的喽啰如梦初醒,慌慌忙忙地跟在他身后,一窝蜂离去。
李师师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喃喃自语道:
“可怜的孩子,你还没有出生,就已经见不到自己的父亲。”
喽啰跟在李成身后,一路小跑,才跟得上大哥快速的脚步。
“大哥,这么美的小娘子,就这样舍弃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李成猛然停住了脚步,喽啰反应不及,一下子撞在了他身上。
“小五,你带人乔装打扮,跟着这女子,看她到了哪里,千万不要泄露了行踪!”
小五停住了脚步,心头一阵惊诧,随即笑了起来。
“大哥,你还是放不下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