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打开千里镜,向北边望去,完颜撒离喝的溃兵还没有走出半里,却都停了下来,一个个坐在马上,站在道旁,把官道主让了出来。
王松心里一惊,他仔细张望,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铁甲骑士一个一个的出现,连绵数里,缓缓而来,人数不知多少。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王松心里面一跳,这应该是女真骑兵的主力了。
走的进了,看到兜鍪、铠甲的样式,王斌一颗心沉了下去。这是女真骑兵的援军,而能让完颜撒里喝让出官道,驻兵不前的,恐怕只有勇冠三军的完颜娄室了。
王松看了看自己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的部下,心里面不由得一沉。从早上到现在,士卒们滴水未进,若是对方倾巢而来,只怕忠义军会凶多吉少。
“命令全军,速速就地进食饮水,马上又有一场恶战!”
王松大声呐喊,传令兵纷纷打马下坡,在众军之中来回驰骋,传达军令。
“王相公,女真人损失惨重,如此大的伤亡,应该不会再和我军继续作战吧?”
折月芝疑惑的问道。
“别人可都不会,完颜娄室勇冠三军,深谋远虑,却是极有可能。”
马扩沉声道:“相公,恐怕下来会是一场恶战,相公可要保重!”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王松冷冷哼了一声,朗声道:“今日我就会一下这完颜娄室,让他知道我大宋还有英雄!”
见远方的女真士卒越来越近,王松打马下了山坡,宣抚司的铁甲卫士跟在身后,缓缓地从将士人群中向前而去。
他所到之处,士卒们都是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一个个不自觉的挺直了胸膛,尽管已经是疲惫不堪。
王松骑着马军营中缓缓前行,向士卒们打着招呼,见士卒们基本上已经就食完毕,这才打马上了一处高地。
“兄弟们,接下来有一场恶战,大家要打起精神,让番子也知道,我大宋也有热血男儿!”
士卒们慢慢都站了起来,王松指着对面黑压压一片的金兵道:“你们知道对面的番子将军叫什么吗? 完颜娄室,听说他有一个外号,叫做“战神”。”
士卒中,一个人大声喊道:“相公,这个完颜娄室,小人知道,听说是女真七水部的第一勇士,有万夫不挡之勇。打仗更是厉害,没有败过,所以被称为战神。”
王松点点头,大声道:“今天,我就要和这完颜娄室大战一场。我要让这女真的战神知道,让所有的番子知道,谁他娘才是真正的战神! 你们说,谁他娘的才是战神?”
王松深知两军相逢勇者胜的道理,今日一战,自己的士卒已经和对方熬斗了半日,一万五千人,只剩下八九千人。对方女真人,光是骑兵已经过万,再加上那黑压压一片的汉儿,最少也有两万人。
如今之计,只有凭着为数不多的炮弹和震天雷,以及军士们的勇力了。
“兄弟们,番子人数虽多,但在我看来也是不值一提。两个剑客,相逢狭路,倒在对方的剑下并不耻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让人瞧不起的是,你不敢拔出手中的剑! ”
王松大声喊了起来,用的却是后世的陈词滥调。
“两军相逢,谁会胜?”
“勇者胜!”
士卒们的激情已经澎湃,挥舞着刀枪,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王松打马下了山坡,举起了手里的长枪,一路士卒振臂欢呼,王松大声喊道:“列阵,擂鼓!”
忠义军的大战很快集结,人人都是强忍着疲惫,等待着最后的殊死一搏。
鼓声中,密密麻麻的金人缓缓前来,女真骑兵在侧,汉儿居中,人数铺天盖地,塞满了整个原野。
到了阵前两里处,女真大阵才停下,这次却是汉儿在前,女真骑兵在后,看来完颜娄室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了。
又一次,汉儿成了女真人的炮灰。王松从这些人的脸色上看去,知道了这些骑墙者的无奈。
汉儿平时都是搬运粮草,充当劳役苦力,遇到大战时,则要冲冒矢石,枉遭杀戮,作为炮灰来用。在王松横空出世,女真骑兵被忠义军大肆歼灭的情况下,汉儿炮灰的作用尤其显得重要。
总不能让人数少的女真勇士身先士卒,而让这些斗志不坚的汉儿后续而上吧。
风刮的猛了,墙头草也要遭殃。
女真大军无边无际,他们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忠义军,那些个凶神恶煞的女真将领,此刻人人脸色凝重,都是收起了心头的轻视和狂傲。
汉军统制董才,则是把眼光投向了刚刚厮杀过的战场。
密密麻麻的全是女真骑士和汉儿的尸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层层叠叠,尸山血海,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
女真大阵中,前排的汉儿都是脸色煞白,有人浑身颤抖,有人心惊肉跳,个个惧意从生。
“撒离喝,你……”
完颜娄室气的脸色铁青,扬起了马鞭,却没有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