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悄悄在王贵耳边道:“若是抵挡不住,护好了你五哥,其他事情不用理睬!”
王贵重重点了点头,几人一起,向着前方看去。
完颜宗弼,女真名兀术,金人宗室有名的猛将,完颜阿骨打的四子,此时站在一处高坡上,正在向宋兵的阵地张望。
他周围的女真将领,一个个浑身戾气,面目狰狞,人人都是铁甲白袍,龙精虎猛,充满了萧杀之气。
宋军列阵齐整,刀砍斧削,完颜宗弼冷笑了一声,马鞭前指,大声说道:
“两个猛安穿插迂回,三个猛安正面进攻,尽快击溃这股宋狗!”
女真将领听令而去,无数骑士聚集,前排的女真骑士手持三丈许的骑矛,身高体壮,凶神恶煞,之后的手持巨斧、铁骨朵等物,其余的轻骑则是人人角弓在手,蠢蠢欲动。
动人心魄的鼓声响起,一队队女真骑士出了战阵,前排铁甲耀寒,骑矛平起,犹如枪林,缓缓向前而来。
等进了大约两里的范畴,女真骑士开始加速,战马疾奔向前。
马蹄声隆隆,震天动地,女真骑士面容狰狞,无边无际,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让许多宋兵都变了脸色。
“怕什么,相公亲自坐镇!你这厮,难道你的命还要比相公金贵!”
“都他娘的给我稳住了,要死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先死!”
军中将领的怒吼声和安慰声,让有些骚动的士卒大阵,马上安静了下来。
刀盾手向后退去,密密麻麻的火炮露了出来。
火炮阵地两翼,重甲步兵坐在地上,一排排的长枪呈30度向前,枪杆后部抵住地面,准备迎接对方骑兵的冲击。
尽管长久以来,在金人内部,宋军火炮的威力广为流传,很多女真将士终究是没有见过,不知道火炮威力的女真骑兵,面对前方的宋军炮阵,选择了无畏和无视。
张浚、岳飞,徐庆、陈广等人都是面色煞白。尽管众人也有对敌的勇气,可是面对一场极有可能溃败的战争,各个心里不禁生出几丝颓丧。
“王松,王相公,你可要稳住啊!”
张浚额头冒汗,脸色煞白,马鞭掉在地上,尤自茫然不知。
“王贵,记住我的话,若是战事不利,你和徐庆护着鹏举和张相公先走,师傅断后!”
陈广脸上的表情郑重,脸色铁青。
旁边的几名军中将领却是耳尖,听到陈广的话,各自冷冷哼了一声。
徐庆和王贵都是脸上冒汗,心里发虚,不约而同地向王松的方向看去。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王松的目光扫了过来。那眼神里面的一丝蔑视,让陈广几人赶紧低下了头来去。
徐庆不敢抬头,一张脸胀得通红。他忽然意识到,以王松的武功和部下的精锐,哪里需要他们几个人去救!
何况,以王松这样的沙场宿将,他怎么会打这样没有把握的恶战,自取其辱,置大军安危于不顾?
徐庆悄悄抬起头来,看到王松早已经转过头去,这才聚精会神,向着前方就要接战的阵地上看去。
看到对方的骑兵已经进入了五百步的范围,王松轻轻点了点头,旗官心领神会,手中的红旗斜向而指。
“装填弹药!”
炮兵统制董强大声喊了起来,炮手们开始手忙脚乱地装填起弹药来。
张浚看到王松稳如泰山,下达军令,将士们按部就班,镇定自若,也不由得心里安稳了几分。
王松的战功和统兵之能,又岂是浪得虚名!
“瞄准,开炮!”
三百步,旗官手里的令旗重重挥下,炮兵军官们几乎异口同声,怒吼了起来。
“蓬! 蓬!蓬!”
犹如天崩地裂一般,火炮炮口红光乍现,一股股白色的烟墙升起,第一排的100门火炮,一起发出了怒吼。
铁弹撕裂空气,劈头盖脸打来,前排一马当先的女真骑士栽倒一片,腾起一地的烟尘,又绊翻了二三十后面的骑士,女真骑阵中一阵骚乱。
完颜宗弼心头狂跳,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宋军火炮?
两百五十步,第二排的100门火炮发出了怒吼,又是百人左右的女真骑士或死或伤,惨叫声和哀嚎声接连响起。
两百步,第三排的100门火炮又发出了怒吼,女真骑士或死或伤,栽倒一片,阵地上血肉模糊,鲜血满地。
完颜宗弼脸色难看,对方的火炮怎能如此密集,如此连绵不绝?
150步、100步、50步,等到了对方阵前的50步时,已经有千人以上的女真骑士或死或伤,剩下的幸存者们,却再也突不进去。
“都统,宋狗的炮声怎么变密了,响声也不一样?”
阵前传来的爆炸声,和火炮的声音完全不同。两军之前的阵地浓烟滚滚,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秋风吹过,硝烟散去,两军之间的阵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马的尸体。层层叠叠,堆起了一座长约一里的小山。
而在小山的后面,五六百的女真骑兵面色苍白,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该纵马翻过小山,或者避开小山,从两边迂回,继续攻击。
王松轻轻吐了口气,这便是文明的力量,超出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