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唐恪也是上前道:“臣附议秦中丞。”
赵桓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陛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开封府尹李纲上前,冷冷看了一眼秦桧。当年宣化门外两场大战,杀敌没有上千吗,只是没有首级而已。
“运送首级的车辆就在宣德门外,陛下让人一看便知。”
赵桓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河东忠义军统制耶律亘的家人就在京中,蕃驿院的官员,让他们来辨认一下,到底是不是番子,一辩自明。”
宣德门外,耶律过和王成站在一辆装满首级的大车房,仔细查看这一个个首级。
他们一个个仔细查看,特别是耶律过,儿子在忠义军中当值,他当然是不能不特别小心。
王成则是蕃驿院的通事,经常出入女真,和女真人贸易交道,对女真人颇为熟悉,由他来查验真假,自然是十分恰当。
二人一车车的验查,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已经是骇惊无比,额头上全是汗水。
赵桓倒是沉得住气,等了有半个时辰,却是脸色平静,心中波澜不惊。
若是真有假的,早就应该查出来了。
王松这小子,的确没有辜负他的厚望。
秦桧不耐烦地上前,呵斥道:“这么久了,如何如此啰嗦,到底是不是假的?”
“相公,全都是真的!”
尽管心里充满鄙夷,耶律过还是恭恭敬敬回道。
“秦中丞,小人查看的仔细,确实都是真的!”
秦桧摆摆手,不耐烦道:“瞧仔细了,别把假的看成真的!”
他来到耿南仲、唐恪几人身边,一番低声细语,耿南仲、唐恪脸上都露出失望之情。
耶律过和王成终于检验完毕,一起上前肃拜,王成道:“回禀陛下,番子一万四千一百一十六颗首级,全部都是真的!”
耶律过也是躬身道:“陛下,王通事所言不错,臣全部验过,无一是假,全是番子的首级!”
“好!”
赵桓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大声道:“就在这宣德门前堆成京观,示众七日,然后到太庙献祭。”
监察御史胡舜陟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赵桓心中不喜,皱眉道:“胡卿家有何要事,只管奏来!”
“陛下,王松虽有功于社稷,但臣还是要参他!”
胡舜陟正色道:“陛下,臣参枢密院副使、两河宣抚使王松王相公,其有三罪,一是假传圣旨,杀害西部总管王襄;二是在东京当街杀人,勒索金银,有伤皇家体面;三是破坏朝廷体制,枢密院掌握调兵权,但却没有掌兵权。王松一人掌握朝廷八万精锐之士,势成藩镇。望陛下早做决断,以免大错铸成,贻害无穷!”
大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朝廷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同品级武官见到文官要行礼,各地钱粮都由文官掌握且直接监督武将。如今出了王松这样一个异类,自然成了文臣们口诛笔伐的的对象。
王松救汴京城之前,这些人一个个如丧家之犬,唯恐自己小命不保,自己的金银、妻妾成了金人的战利品。如今,王松救下了汴京城,离京北上,一个人撑起两河的战局,好不容易恢复了太原城,这些人就个个冒了出来,吹毛求疵,捕风捉影,直欲置王松于死地。
张叔夜也是一般,他已经忘记了王松力挽狂澜时的战功,他要维持的是大宋皇家的统制、大宋士大夫的利益。
吏部侍郞李若水站了出来,大声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
赵桓点点头道:“李卿家,有说只管说来!”
李若水转向胡舜陟,冷声道:“本官想问问胡御史,若是不是王相公假传圣旨,杀了西部总管王襄,夺了他手里的兵权,你还能站在这里吗?那时汴梁城早已经被金兵攻破,陛下也成了阶下之囚。也许你胡御史和完颜吴乞买或是完颜宗翰的交情好,能让你做个马童。难道这也是王相公的罪过吗?”
旁边有人轻声笑出,赵桓也是忍俊不住,憋住了嘴巴。
胡舜陟脸色通红,大声道:“李侍郎,你休要胡言乱语,污蔑本官!”
李若水手指着胡舜陟,冷冷道:“胡舜陟,你身为御史,可有公心?王襄置陛下于汴京城不顾,在叶县逡巡不进,实乃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你为一个祸国殃民,置天子于不顾的十恶不赦之徒叫屈,诬陷解救天子,解救大宋国运的朝廷重臣,到底是何用心?”
李若水言辞铿锵有力,胡舜陟一时语塞,拂袖站在了一边,不再言语。
旁边的御史中丞秦桧咳嗽了一声,上前奏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作为御史台的最高职官,眼看部下不支,秦桧不得不站了出来。对于御史台的人来说,若是每次上朝,不弹劾、指责几个大臣,那他们这些御史又有何用,即便是诬告、诬陷,又有何妨。
赵桓拂袖而起,冷声道:“有事随后再说,别让东京城的百姓寒心,也别让天下的百姓看笑话!”
秦桧面红耳赤,不得已退下,心中恨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