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州城南,汾河西岸,河堤之下,草丛茂密之处,十几个短衣劲装的年轻汉子俯下身子,正在向河面上张望。
一艘船只由南向北划水而来,船上几十名金兵满头大汗,衣甲不整,人人都是疲惫不堪,有气无力。
眼看远处的宪州城遥遥在目,金兵终于放松了下来。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呼啸而至,船头的一名金兵喉咙被射穿,直挺挺向后倒去,“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溅一片浪花。
草丛中的十几个汉子一起站了起来,一边向岸边奔跑,一边羽箭齐发。船头的金兵纷纷栽倒,划船的也被射翻,无人掌舵的船只打着旋,顺流漂了二三十米,停靠在了西岸边。
汉子们飞快向前,来到船边,张弓搭箭,刀枪一起,对准了船上剩余的两三名金兵。
“别杀我们,饶命啊!”
幸存的金兵胆战心惊,一起跪了下来,磕头求起饶来。
“你们是义胜军?”
领头的汉子走上前来,怒喝道:“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忠义军破了太原城,我们几个连夜逃出,找了一搜船只……”
汉子们都是一愣,领头的年轻汉子大吃一惊,上前一步,钢刀架在了一名金兵的脖子上。
“你说的可是真话,王相公真的率军攻克了太原?”
“千真万确! 宋军弄塌了太原城墙,连夜破城,银术可率骑兵退出北门,我们这些汉军是从西门逃脱……”
“折虎,你说怎么办?”
顿了片刻,旁边一名汉子向领头的汉子问道。
折虎眉头一皱,手起刀落,砍翻了眼前的金兵。其他汉子刀枪并举,剩下的几个金兵,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咱们先回岢岚州找主母和折小娘子,然后再去府州,向折相公禀报此事。”
众人翻过河梁,来到草木深处,跨上战马,纷纷打马向北而去,一路兼程来到了岢岚水畔。
到了渡口前,本打算渡河的众人,看着河对岸甲光闪耀、无边无际、向西从龙而去的女真大军,个个都是傻了眼。
号角声此起彼伏,各色旌旗招展,刀枪如林,骑士志得意满,如墙而进,金兵步骑大阵一个接着一个,声势浩大,遮天蔽日,布满了整个河对岸。
看他们的去向,是直奔岢岚州,那么下一步,肯定就是河外三州了。
“折虎,这可怎么办?”
十几个汉子躲在隐蔽处,个个面如土色,人人都是胆战心惊。这么多的金兵,足可以进行一场灭国之战了。
“番子肯定不是进攻西夏,只能是对付折家军了。”
折虎也是心神不定,他稍稍一沉吟,便做了决定。
以折家军的实力,对付如此多的女真大军,似乎不太容易。如今只有去找王松求援,折家军似乎才可以躲过一劫。
而且,以折月秀和王松的交情,他一定会前来救援。
“你们几个一路向西,避开女真大军,直奔府州。女真大军前来,折小娘子和主母肯定也会撤去府州。”
他沉声说道:“我去太原找王相公,让他发兵救援。如今也只有王相公,能够救折家军了。”
一个汉子摇头道:“王相公有统兵之权,但大军调动,要有朝廷的旨意,也不知道是能不能够赶上?”
有人叹息道:“要是折小娘子和王相公在一起就好了,王相公一定会率兵救援。”
折虎也是无奈,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就看朝廷愿不愿意派军北上了。
太原城墙之上,王松翘首北望,山峦起伏,尽在眼底。
马扩道:“相公,大军收复了石岭关,下一步我军将作何打算?”
太原一战,完颜银术可部下损失过半,死伤惨重,不得已退回了沂州。忠义军四处扫荡,各地的义军也纷纷响应,周围州县的金兵本就势弱,或败或降或逃,太原以南,很快就归于了忠义军的控制之下。
太原以南已经平定,自然是向北、或向两侧的陕西和河北进发。
“派出去的斥侯回来了吗?”
“探子得回来的消息,金人沿忻州、宪州、岚州一带布下重兵,探子们见山势陡峭,难以逾越,便都纷纷退了回来。”
王松点了点头。斥候都是军中的精锐,当然会审时度势,不会莽撞送了性命。
不过,完颜娄室的大军动向未知,一直让他心头不安。
马扩使了个眼色,林风上前道:“相公,以小人之计,我军应该攻下平定军和井陉,恢复河东、河北的连接,然后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