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上,帆船无数,大河南岸,无数简易的窝棚随处可见,饿死、冻死无数之后,黄河南岸的难民终于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董福从窝棚里爬出来,裹紧了身上的破袄,春寒料峭,早上还是异常清冷,他来到河边,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开始肆意地放起水来。
朝廷的军队还算争气,番子终于没有打过黄河,春暖花开,自己才得找个营生,总不能一直在这渡口的军营周围混打。
洛阳城不错,听说官府已经在募民春耕,还管口粮,怎么着,也比这渡口混吃等死强。
远处隆隆的马蹄声传来,董福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远处烟尘腾起,旌旗飞舞中,无数铁骑滚滚向渡口而来。
“官军?”
董福大吃一惊,匆忙系上裤子,矮下身来,打量着远处烟尘而来的方向。
等大队骑兵近了些,董福才看得清楚,旌旗飞舞之下,上面的“王”字赫然在目。
不用问,这是王铁枪部下的忠义军了。
“乡亲们,快来看呀,王相公要渡河北伐了!”
窝棚中,大大小小,蓬头垢面的难民们纷纷钻了出来,一起簇拥着,向官道上奔去。
“董平,你说咱们北上,宣抚两河、陕西,这第一步,该去那里呀?”
众军簇拥之下,王松立马于黄河南岸,伊然有飞鸟出笼之快感,面对奔涌咆哮的大河,饮马黄河的豪情充满胸中。
朝中那些个士大夫,个个居心叵测,想把他这个武夫逐出中枢,岂不知在他看来,领兵在外,反而是蛟龙出海,爽快的多。
“大官人,去哪不去哪,全在大官人乾坤独断,反正这两河之地,都是糜烂不堪。”
听到王松的问话,董平也是大声笑道:
“不过我军两千骑兵,驽马居多,当务之急,是要募兵,以小人之见,黎城大营乃是首选。”
“王伦兄,以你之见,若要募兵,却该如何?”
王伦看了一旁一身白衣,坐在马上似有所思的王伦,继续问道。
“董平兄弟所言甚是。不过,相对于河东,河北之地抗金义师甚多,大名府、相州等大城尚未陷落,且河北人口众多,河北募兵,也是势在必行。”
“王伦兄所见,与我不谋而合。”
王松点了点头。若论起自己如今的帐下,参赞军政要务上,王伦可算是第一人选。只是他始终觉得,王伦在政务上,似乎比在军事上更为热忱。
果然,似乎是要证明他的论证似的,王伦又接着说道。
“大军出动,民以食为天,无论何时何地,粮草辎重都是根本,因此,军务上要摧枯拉朽,政务上也要宣抚教化,双管齐下,才是王道。”
“那么这河北之地,却该如何部署?”
于低头赞叹之余,王松继续问道。
“河北之地,大名府虽为北地屏障,军事重镇,但周围金人众多,也是被荼毒甚深。以小人之见,莫若选一靠近太行山之地募兵,并派人通告太行山各山寨,如此大事可成。”
像是给王松鼓气似地,王伦笑道。
“相公无需担心,只要相公出面募兵,“王铁枪”三个字,就是募兵成功的保证。”
周围的众将都是哈哈笑了起来,人人都是踌躇满志,都觉得募兵抗敌乃是理所当然。
放眼大河两岸,天下各路,风头最盛的,莫过于这位王相公了。
横空出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给了苦苦挣扎中的大宋百姓以希望,没有谁,比王松更有募兵的号召力了。
以王松练兵之能,以大宋之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练成一支新兵,岂不是囊中取物,易如反掌。
此刻,众人的心情的欢乐的,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泽州是河东的门户,要进河东,得先破了泽州。泽州,晋州的硝土,隆德府的炭铁,还有永兴军的解盐,忠义军要募兵,钱粮虽有朝廷调拨,但抚恤赏赐终须要有私库才能。”
炭铁可以制造兵器铠甲,日用家常,只要顺运河销往两淮,或西运到陕西、蜀地,便是白花花的银子。
更有那解盐,更是百姓日常所需,若得解盐,又岂能为饷银所苦恼。
王浩然频频点头,这些历史上的精英,他们游历四方,见多识广,自然能够意识到饷银的重要性。
盐铁赋税,有了这些银子,不但军需的铠甲兵器火器无虞,或许还可以上缴朝廷,下抚百姓,改善民生。
朝廷虽然提供饷银,但忠义军大量的火器、铠甲兵器,都得自己打造。一幅铠甲一般也得三四十两银子,一万副就得三四十万两,靠朝廷拨给的饷银,杯水车薪。
还有赏赐抚恤,火器铸造,所需银两不知凡几,归根结底,还得靠忠义军自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