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秀走进五岳观的时候,正是雪花飘扬,北方呼啸的时刻,而牛通等人,则是围着一个圆柱形的铁疙瘩,上面放着水壶,周围似乎还烤着蒸饼等物。
“折小娘子,你来尝一个?”
牛通拿起一个蒸饼,笑呵呵地说道。
折月秀摆了摆手,上前观察了起来,嘴里惊异道:“这就是王大官人搞出来的奇怪玩意?”
牛通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烤饼,一边点头道:“折小娘子,你可不要小看这玩意,只需要生一次火,还要省出一大半的石炭,方便多了。就连官家那里,也是要了几个!”
折月秀摇摇头,也不知道这王松脑袋里到底藏着什么,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他都能造得出来。
“下雪天的,为什么要开着窗户?”
折月秀坐下来烤火,她看看周围,心不在焉,指着一扇打开的窗户问道。
“折小娘子,大官人说了,这蜂窝煤生起火来,有少量毒气,需得开着窗户,不能完全关严实,否则可能中毒,甚至有生命危险。”
耶律亘在一旁道:“听说孙相府上的下人,关紧了窗户睡觉,次日早上起来,就成了一具尸体。”
折月秀惊诧不已。想不到这小小的蜂窝煤炉,里面还有这么多玄机。
“王大官人呢,他在不在这里?”
折月秀看了看房中稀稀拉拉的几个将领,王松肯定是巡城或者练兵去了。
果然,耶律亘接过了话来。
“大官人去了军器监,去查火器的铸造和装药,这几日他天天都在那里。”
折月秀念头一转,轻声问道:“耶律亘,军中是不是又有动作,莫不是王松要出城袭击女真人吧?”
耶律亘大吃一惊,手上的烤饼差点掉到了地上。他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
“折小娘子,此乃军中机密,除了陛下,也只有我几人知道,连那些大臣也未得知,你如何得知?”
折月秀轻轻摇了摇头。女真大军这几日围城并不算紧,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王松却要造如此多的火器,显然要有大动作。
她坐在耶律亘旁边,隐隐闻到他身上的一丝胭脂香气,不由得心中一动。
“耶律兄弟,想不到到东京城没有几日,你已经是佳人有约了。”
折月秀凑到沉默不语的耶律亘耳边,低声说道。
耶律亘这次终于没有忍住,手中的烤饼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他脸上阴晴不定,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并无人注意到他,正想要折月秀替他保密,却发现折月秀已经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军器监看看,这王松到底在搞什么鬼?”
折月秀嘴里说着,已经跨出了门去,留下了惊魂不定的耶律亘和心事重重的其他将领。
“王松,你总是这样任意妄为,不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恐怕你是不会甘心了!”
王松放下手中的“震天雷”,转过头去,看着黑衣狐裘的折月秀,脸色苍白,目光中带着无限落寞,站在院中。
“月秀,想必你也已经猜到。”
王松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两个黑眼圈,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多日不见,你可是又憔悴了几分。饮酒伤身,我知道你心中苦楚,我也是一般。如今只愿能击溃番贼,护送你顺顺利利出城。”
一声“月秀”,折月秀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痛苦。只是她心中的煎熬,又有谁能知道?
折月秀面色一沉,正色道:“大官人,你要好自为之。若是因为你胆大妄为,东京城失守,我看你如何面对皇帝大臣,还有这城中的万千百姓!”
“即便我数万大军全军覆没,也要让金人死伤惨重!”
王松沉声道:“折小娘子, 若是我这次不能回来,城中的防务,就要靠城中的几十万东京百姓。人,总是要自救,总不能都要靠我王松一人!”
折月秀低下头,轻声道:“王松,你既已经立下大功,何必又要冒这种风险! 金人劫掠后就会退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鸡飞蛋打,来回一场空?”
王松猜不到这女子心里面到底想什么,若即若离,热情与冷漠,清纯与性感,深不可测却又固执蠢笨。
他只有提高了声音,来试探对方的反应。
“金人狼子野心,志在灭宋,乃我中华大敌,你无需多言,在下战意已决!”
折月秀摇了摇头,轻声道:“王松,我就住在这里。大军出城,我也会跟着出城杀敌,你休想撇下我!”
折月秀转身离去,王松呆立原地,怅然若失,良久他嘴里才蹦出一句。
“你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