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还是不是你儿子啊?”严世蕃心头恼火。
严嵩冷笑:“实话告诉你吧,若不是有着深层次的考量,老子才不会带你出来。”
这是实话,严嵩打心底里是真不愿带儿子出来。
奈何,皇帝下了恩旨,只能受之。
一来,君王赐不可辞,二来,若是一个人连自己儿子都不亲不爱,皇帝岂敢重用?
当然了,严嵩并非无情之人,他虽不满儿子的跋扈,但心里还是很在乎的,可他更想通过此次事件,让儿子吃一堑长一智,收敛一下性子。
严嵩骂道:“你爹还不是内阁大学士呢,就算未来侥幸入了阁,也不是你可以拿来嚣张资本。”
顿了下,凛然道:“还有,没有一个多月,连一个月都没有,吃了元宵立即坐你的大牢,再撒泼无赖,老子大年初二就带你去昭狱!”
严世蕃终是被吓到了,再不敢讨价还价,又恢复了初出大牢的温驯。
他眼珠转了转,低落道:“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想向李国师道个歉,可以吗?”
“向李国师道歉?没机会了!”严嵩嗤笑道,“首先,你应该向受你欺负的人家道歉,其次,李国师不在京了。”
“小小贱民也配……”严世蕃咕哝一句,惊诧道,“李国师去了地方?”
“准确说……他当是卸任了国师……当然了,皇上可没撤他的职。”严嵩没过多解释。
不过,严世蕃听懂了话中意思,惊喜道:“那姓李的走人了?”
严嵩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愈发凌厉。
严世蕃又蔫了。
“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吧。”严嵩撂下一句,转身出了门。
“爹,你要去哪儿?”严世蕃忙喊,语气亲热。
“去衙门!”严嵩头也不回,走出院门,大门砰然作响。
严世蕃缩了缩脖子,不由颓然看向亲娘,苦兮兮道:“娘亲,儿子坐满三年牢,可真要废了啊!”
欧阳氏心疼,可也只能唉声叹气。
严世蕃嘴角苦涩,心中悲凉,破口大骂某人……
欧阳氏却制止了儿子,正色道:“你爹说了,只要李国师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任何时候回来,都是大明国师。”
“啊?”严世蕃傻眼,讷讷道,“皇上真就对他这般……恩宠?”
“反正你爹是这么说的!”欧阳氏叹道,“儿啊,你还是安分点吧,其实你爹……也不容易。”
闻言,严世蕃又是恼怒,又是委屈,“可我是他儿子啊!连儿子都保不住,便是官至内阁首辅,又有什么用?一个无品阶的下野国师,他都畏之如虎……窝囊啊!比严青菜还窝囊……”
欧阳氏嘴唇蠕动,终是无言。
又飘起了雪,有人觉得美,有人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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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也飘起了雪,雪很大,却挡不住百姓对年节的热情,菜市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李青早早赶集,朱厚照也凑热闹,与他有说有笑。
“百姓现在的生活,真是提高不少呢。”朱厚照环顾四周,低低问道,“这其中,有没有我的功劳?”
“一点点吧。”
“一点点是多少?”
李青大拇指掐着一点小拇指指肚,“这么一点点。”
“这也太小了吧。”朱厚照不满。
李青撇嘴笑笑,转去菜贩摊位问价。
朱厚照郁闷,不过很快又开心起来,啧啧道,“过年真好……南北两京,还是南边的好啊!”
李青不搭理他,付钱,装菜,末了,压在他的肩头上。
惹得朱厚照抱怨连连。
李青却道:“那么重的担子都扛了,这点算什么?”
搞得朱厚照无言以对。
“年后真不带上我?”
“不带。”
“好吧!”朱厚照无奈道,“张永怎么办?他是见过的啊!”
“让他待在你家里便是,他还能去你家不成?”李青白眼道,“有的人活着,可他已经死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道:“书上说,无巧不成书。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
李青呵呵:“说书人的桥段,你也相信?”
“万一呢?”
“那你就回京呗。”李青嘿嘿道,“坐一坐你爷爷坐过的位子。”
朱厚照塌肩驼背,怏怏道:“……算了吧,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嗯,好好珍惜。”李青含笑说。
“你真打算过几年,甚至过十年再回去?”朱厚照说道,“这么久的时间,可以发生太多事了,比如……大奸大恶当道!”
李青想了想,道:“其实,纯粹的恶人并不多见,近些年,我也就见过一个,还只是个官二代。”
朱厚照耸了耸肩,道:“官二代做官的机会,可是比一般人更大。”
“他被剥夺了科举资格。”
“可以恩赏啊!”朱厚照道,“宪宗皇帝不常随意任免官员吗?”
李青没好气道:“你是见不得我清闲是吧?”
朱厚照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也是怕你这么多年的努力,让人糟践了不是?”
“管好你自己得了。”李青瞪了他一眼,沉吟了下,又道,“走之前,我会再去一趟京师,看一看小皇帝可有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