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小狐狸趴在一处树洞内,睡得香甜,而洞外却光影交错,人头攒动。
“公主怎么睡在这?”
一众官员护卫看着洞口的腰牌,面具,几套散落的衣物无不面面相觑,小狐狸倒是全然不知,不时用手挠挠面颊,看上去憨态可掬。
轩墨则眯着眼,心内盘算起来:公主?莫非这些人将小狐狸认作了那已死的女子?她竟是个公主?见来人甚是恭敬,倒也不像前来加害。轩墨也不急着叫醒小狐狸,只是暗自警惕着为首那位“将军”打扮的人,在场诸人,唯独他已经到了炼虚境七层。这等修为要杀自己和小狐狸应是易如反掌。
修炼一途,各族皆有其法,但万变不离其宗,在这人界大致可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九层,每层又分九小阶。最后到了渡劫九层便要渡过天劫,之后便是神界的幻神之修。
日上三竿,小狐狸伸个懒腰,从洞内探出头。妈呀!这么多人,吓得她又缩回洞内,蜷着身躯瑟瑟发抖。
“公主殿下,可算找到您了,微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还请公主随臣回营。”
洞外一位中年男子听声音甚是慈善,小狐狸偏头,探出一半身子,瞅了瞅周围一干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又不安的再次退了回去。
“怎么办,怎么办,轩墨哥哥。”
轩墨沉声道:“无妨,他们应是错把你当成了死去的公主,你这便顶了她的身份随他们走一趟。日后,你这《吞天决》也不愁吃喝了。”
出了树洞,小狐狸警惕着四周,既不敢与众人说话,也不敢靠近他们。
刚刚说话的中年男子,正是御林军统领,陛下身边从三品带刀禁卫司马康将军:“速速命人去寻御医,公主应是受了惊吓,你等不可造次,保护公主,即刻回营。”
一声令下,众人护着长公主,换了鸾轿,徐徐往大营而去。
“小狐狸,你记好,不论什么人问你什么事,都说不知道,否则你我必有杀身之祸,到时即便我也救不了你。”轩墨虽是刻意嘱咐,但也不再三叮咛。因为他知道,一旦进入人界,那他找到合适的身躯,从而夺舍重生的机会要远大过此时的深山老林。
至于这只小狐狸,能走多远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帝王巡猎本就是彰显威仪用的,这森林外围,乃是天子猎场,每年秋季的巡猎,也是圣元皇朝最为重要的皇室活动。且不说其它,单单就是那供皇室饮用的泉水,每日也要五千辆车马往返运送,而值守的士兵足有三万之众。仅此一项,每日所耗钱粮,已是万金,若再算上其它衣食用度,没有十万之数,绝不可能做到。
此时公主行营内上至圣元皇帝,下至宫娥侍女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御医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跪在地上启奏:“臣启陛下,公主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大碍,微臣这便开些安神的方子,明日便好。”
荣帝生的面如冠玉,目如星辰,唇如重枣,长须飘飘。此时听了,才展露愁云:“退下吧。”
待御医退出,荣帝的眉头再次紧锁,手中把玩着一串玉珠:“来人,将此前负责公主护卫的一干人,逐一拿下,除去管事,其余尽皆枭首示众。着京都府尹,刑部,吏部三司会审,定要将公主走失一事彻查清楚。告诉陈府尹,朕许他先斩后奏之权。”
“轩墨哥哥,什么是枭首示众啊?”小狐狸躲在识海里好奇地问。
轩墨不愿沾染太多世俗羁绊,应承道:“砍头。然后给世人看。”
“砍头?”小狐狸一下子捂住嘴,瞪大了眼睛:“那么残忍?”
残忍?轩墨白了她一眼,一想到她扯断兔子脖子,咕咕饮血,生撕其肉的样子,轩墨打死也不相信她的怜悯之心。
倒是荣帝身边的几位娘娘和皇子,或是惊惧,或是惶恐,又或泰然,神色不一而足,却都被轩墨记在了心里。这雷霆手段背后,一定牵着一个个秘密,若要想活在深宫,怕是并不比森林安全,看来最险恶的还是这一成不变的人世。
待荣帝与众人离去,行营内只剩下一位慈眉善目的宫装美妇,看年纪左右不过三十多岁,说不上美艳,但却让人过目不忘,自有一方风韵与威仪。此前被众人挡住,轩墨不曾留意,现下她一人独坐,面容憔悴又带几分焦虑,这才让轩墨与小狐狸看清。
侍女抬来膳食,她则柔声吩咐:“交于我吧,你们都先退下,没有召唤,切莫进来。”
接过食盒,妇人款款走到小狐狸的床边,亲自取出一碗碧玉莲子羹,一边搅动,一边关切地望着小狐狸:“慕雪,你可曾吃苦?”
小狐狸机械地摇摇头。
将羹汤放在嘴边吹凉,自己先尝了一口,而后又说道:“你这丫头都到了出阁之龄,怎还不懂收些性子。这深山老林也不带个侍卫,当真要吓死为娘?若不是司马将军眼尖,都不知你还要流落在这野地多久。要是你有个好歹,你让为娘如何是好?”
轩墨一脑门子黑线,小狐狸挠着耳朵耷拉着头:“轩墨哥哥,什么是出阁?她是我娘吗?”
轩墨凝神静气,缓了缓:“她是那死去女子的娘亲,旁人你好骗,只怕你这样子能瞒过别人,行事做派却瞒不过她和你那便宜的皇帝爹。”
“哥哥,我问你出阁是什么?”
轩墨知道拗不过她:“出阁就是女子到了结婚的年纪。”
“结婚?!”慕雪大叫一声,蹭一下坐起身“我不要结婚!”
静妃愣在一边:“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好端端怎提起这事?结婚?”静妃凤目一转:“对啊,看为娘这糊涂的,赶明儿我就和陛下说说,看看这文武百官中谁家子弟合适,等你大婚,有了仰仗,为娘也能宽慰些。”
轩墨一把捂住小狐狸的嘴:“祖宗!你就不能安生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