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澜就回来了。
他直奔着露露,对她说:“露露,你妈妈说要接你回家。”
露露仍旧在原地坐着。只是仰着头,用那双无神的纯蓝的眸子看着他。她好像在期待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期待。
“露露?要不要出去看一下?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诗人试着劝慰她。
“我没有家。”露露说。她的语气依旧是温驯的,像一头被豢养的羔羊:“我八岁就被我家里人卖掉了。我每天要接待很多的客人。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很累。”
“被抓回去会被打死的。”露露用着平静的语调叙述着:“我想活着。很抱歉连累你们。你们可不可以让我走?我从别的门走,之后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她看着大家,“谢谢你们。我真的很喜欢唱诗班。”但是她的眼睛却在看着澜。
她真的很聪明。她知道在场有权决定她的去留的就是澜。她能从这段日子的接触里,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大大咧咧的家伙。她在赌,赌这个侠肝义胆的家伙不会放她去流浪。她是有心机的。她没有骗人,她确实喜欢唱诗班,喜欢在这里的生活,这里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并不想轻易失去这根稻草。
楚苟能感觉到,如果澜说出“那你走吧”这样的话语,那么这个脆弱的瓷器就会碎掉。
他也无权替澜做决定。毕竟,教堂是他的教堂,唱诗班也是他的唱诗班。
诗人仍旧坐着,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
澜站起身,看着露露,很认真地说:“你先在这安心呆着。我和门口那个女人聊一下。你别怕。”
澜走了之后,竹也站起来:“我去看看情况。”
楚苟也留不住了。
诗人在原地轻声安慰着露露。
楚苟刚绕到教堂前面,就看到竹在花圃间和澜讲话,她很严肃地劝澜:“别给自己添麻烦。”
澜却有点不愿意听:“什么叫麻烦?你忍心推她入火坑吗?”
竹有点生气了:“我好心关心你。你总是这样,那你想找麻烦就找麻烦吧。”
澜说:“我要是怕麻烦我当初就不会去认识你了!”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安静了。
楚苟有点后悔跟了上来。
过了半晌,竹才用一种很平静、很奇异的语调问:“你说的是真的?”
澜意识到自己讲得有点过了,立刻道歉:“不是的。是我瞎说的。”
竹好像笑了,态度淡淡的:“那行。那你去吧。”
说完,她昂着头转身走了。遇上墙角边的楚苟,她眼神都不带扫一下的,直直地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