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好,我们就在外面。”
这来自泫然欲泣的友人的劝语,葵和李月遥都犹豫着同意了。直到如今,我才深刻的知晓,她们都是懂事而有一颗包容心的友善之人。或许是一贯以来,我会打交道的人都太过污浊,以至于连我都忘了,世间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擦肩而过时,我尽力不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是将要在他人的伤口上撒一把盐时的愁容。
她们离开房间,思思比往常更缓慢的步子,透着自己的犹豫。我关上房间的门,示意思思不用离开也没关系,她就此留了下来。我走到窗旁抱手靠墙,面向正坐在床铺边缘颤抖的友良。
“首先,对不起,探究了你的隐私……其次,我不会把那些悲剧拿去哗众取宠,我只是个‘音乐’评论家,不是三教九流的媒体。”
“……我,很脏对吧。”友良连我的眼睛也不敢看。
“我没办法否认,但——”我接着说:“干净的人是少数。”
“rob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吗?”
好不容易有点血色,变回人应有模样的友良,如今却被名为战栗的情绪,又一次折磨。
“细节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听好了,我不是来对你冷嘲热讽的,若非如此我早就让妹妹她们远离你了。”
我吞了口口水润润干燥的喉头,构思了几秒,继续说——
“会走到那一步的,在这世间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迷失在虚荣心里披着漂亮女人皮囊的俗物,还有一种,则是为实现遥不可及的理想,而不得不玷污理想的俗物。”
我的话音刚落,友良就哭了起来,但言语是怎么说也说不尽的。
“说实话,你作为歌手真的没什么才能,我听了几首,你的调有微弱的偏离,对于节奏的把握也不好,音域和嗓音其实真的没什么亮点……没有后期的话就只是ktv级别的高水准吧。”
她哭的更厉害了,而且还像是要吃人一样,用浑浊而满是血丝的眼睛瞪我。
“但——那种浓郁的学院派唱腔,说明你非常认真的学了歌唱,情感表达也很好,一丝一毫间都听得出努力,虽然结果乏善可陈,但才能不足的你起点是非常低的……能达到这个结果,已经说明你是我所说的第二种人了。”
“呃……可,俗物……又是什么啊?”她呆愣的,断断续续的挤出声音。
“活在世间的人都是俗物,别在意。”
仿佛被空格键暂停的视频,又一次按下空格般,呆住的友良再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清楚那么一件事:努力而一无所获,在这世间最常见不过。因而高位的人才掘出了“捷径”来售卖,正如之前告诉友良的那样,我批判第一种人,我憎恶提供捷径的那些被下半身支配的俗物。
但同样俗不可耐的我,在亲眼见到了为自己所作所为,羞愧到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并且的确努力过的人后,实在无法连她也痛骂一顿。
“或许你父母早逝,除了理想外一无所有,但年纪尚小,除了依仗恶心的有钱人以外就没有生路,只能借由他们居高临下的举手之劳才得以生存——我不想听你悲情的故事,所以别对我哭诉。”
打死我也不想听谁对我讲这种可怜巴巴的故事。毕竟,连我这样的人生,都没对谁哭诉抱怨过啊。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丢给了她,同时呵退门外被哭声吸引过来的小姑娘们。
“别哭了!人生还没结束!”
或许是被弥漫于心的怒气沾染到,我没忍住吼了出来。
“我都帮你到这份上了,你也像样点啊!等把事情全部解决了重头再来就好,我已经帮你铺好路了!”
我的呵斥起效了,友良的哭声停了下来,她吸着鼻子抹眼泪。
“听了后面的事情也别哭。”我继续说。
“……是。”
“缠着你的,是被你堕掉的胎儿。”
——我见到了灵魂发出碎裂声响时,会是什么样的。
友良木讷的脸上,再没有了半点血红的温润颜色,煞白也不足以形容。若说绝望是白色,那她的面容间,就是来自地狱尽头,万亿受刑者的呐喊而出的绝望。
她从床边滑落瘫倒在地,颤抖已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用尽全力抓住肩膀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切破肌肤,嵌入血肉。那双甚至要用丑陋来形容的双眼,没有悲伤,没有羞愧,没有痛苦——只有虚无。
我扳开她自残的手,抓住她的肩膀,自己也低身面对着那苦不堪言到无法形容的悲惨面孔前。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我坚信着一件事。为此,我要让她去面对那属于她的扭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充满了肺部,然后,声带仿佛要随之撕裂一般,我嘶声力竭的呐喊。
——“不要绝望!!!”
ps:哈哈哈哈我和友良的处境差不多啦我也现在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专心写书?也没人看,熬夜写换来身体上的不适也没有得到答复。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应该这句话只是我自言自语吧哈哈哈哈,除了我自己应该没人会能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