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势单力薄,人微言轻,自保都不易,小人如何敢火上浇油。”
冯陈一股气又冲上来,憋的胸口起伏不断。
哎呀!憋得难受,想打人。
曹奇沉默了会,真诚道:“这几日,我见大人殚精竭虑,一腔孤勇,实在心生敬佩,方才提醒大人一声,切莫中了他们的圈套。”
冯陈心里知好赖,缓了缓,反问:“可这衙鼓一瞧,本官必要升堂断案的。”
曹奇笑了,“大人何不装病?”
冯陈一愣:“???”
“大人日前偶得一梦,天降大雪,为了萸城内外百姓的安危,特请京城而来的解差相助,连夜祈福,自此大雪便成冰,虽不利河运,但百姓平安,大人您却扛下了天罚,病倒了。”
冯陈惊了:!!!
“这能行?”
“这怎么不行?”曹奇道,“大人,您忘了?那熊大人押解的流犯之中,可是真有神仙典故之人啊!昨儿日,您请熊大人过府,消息早就传出去了,大人不会觉得,您想借兵之事,别人不知道吧?”
冯陈暗暗咬牙。
曹奇倒来一杯水,为冯陈压惊。
“谢家传闻萸城百姓都知道,大人如今既然与那熊大人有交情,借用一下那谢家往日的神威又如何呢?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天罚之罪可不能冒领,要砍头的。此时机,正遇神仙之人,又逢神仙事,旁人以此做局,陷大人于不仁不义,大人何不借此事,打个翻身仗,金蝉脱壳?”
冯陈眼睛一亮。
“民心何其珍贵,大人,祸兮福所倚。兴许,此劫一过,大人心中所想之事,也能顺顺利利!”
冯陈心中已动,只是眼底挣扎,仍有一丝顾虑。
“可是圣贤所言,君子慎独……”
曹奇平静地望着他,直到冯陈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冯陈沉默了一会,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为百姓谋利之事,我冯陈岂可只顾自身清白,与狼为伍,怎能因循守旧!”
终于想通了的冯陈,重重拍在曹奇肩头。
“劳烦曹衙役,去知会熊解差一声,后请卢大夫来县衙一趟。”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请卢大夫!大人可要坚持住。”
冯陈重重点头。
随后,主仆分两路,冯陈先去写了一张告书,然后一猛子把后宅大门打开,赤膊站在封口处吹风,既动了狠心,更是疯狂,尤嫌寒风不够冷冽,自浇一身冷水继续受苦。
等到熊九山那边得了信,卢弘文被请进萸城县衙时,知县冯陈已经开始身子发飘人打晃儿,不知东南西北,感觉身在六道内,神飘五行外。
办完差事回来的曹奇,吓了一哆嗦!
他是让大人装病,不是真病啊!
卢弘文急急忙忙被请来,一眼这场面也被吓坏了,回头忍不住骂曹奇:“大人都已经病成这样,你才去喊我!你们——唉!”
先救人要紧。
曹奇在一旁,哑巴吃黄连。
卢弘文摸脉查看病情,观冯陈这个样子,医者仁心,转身从随身的药匣子里,将当初谢豫川送给他的那“神药”倒出两粒,给知县冯陈喂下。
然后寻笔墨开方子。
床上,冯陈费力睁开眼,用仅存的一丝意识,抬手提醒曹奇:“桌上……告书……贴……贴出去!”
说完,人烧昏了。
谢豫川浅眯一觉醒来,听完熊九山转述的话,人都精神了。
失语好半晌儿,才找回他的声音。
“这读书人一旦开了窍可太吓人了。”
“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