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光指挥着游击队员打扫战场、警戒防御,如果他不是受过高等教育,那简直就要把黄历等人当成游击队的幸运之星,而千方百计地留他们下来。短短的一天时间,游击队得到了鬼子的歪把子和几支三八大盖,现在又打了一个漂亮仗,缴获了不少土匪的武器弹药,实力大增。
更令人意外的事情随之又来了,村里的土匪放出了一个肉票,提出了条件:只要游击队撤走,土匪愿意拿钱买路,并且释放所有肉票。
“诡计,这可能是土匪的阴谋。”虽然游击队获得小胜,但也不准备与土匪硬拼到底,可已经准备撤退,还是有人对土匪的要求提出了疑议。
“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赵维光也挠着脑袋犯起了嘀咕,“他们想干什么呢?”
“这位大爷,您行行好,发发善心吧”来送信的肉票头脸青肿,看来是没少受土匪的折磨,他不停地哀求,甚至跪了下来,“俺们知道游击队,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从来不糟害老百姓。现在二十几个肉票就等着您们来救呢,如果您们不答应,这二十几口子就都没命了。”
“陈兄,你怎么看?”赵维光转向黄历,这是一种尊重的表示。
“呵呵。”黄历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们本来就准备撤退了,现在土匪肯为此付出些代价,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赵维光想了想,也不由得笑了,本来就很简单,就是因为有些诡异,反倒扰乱了正常思维。虽然不知道土匪内部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游击队还真没做好与其打硬仗的准备。正如黄历所说,答应不答应土匪的条件,游击队都是准备撤退的,那为何不乘机捞一些呢?
“好,你回去告诉他们,条件我们可以答应。”赵维光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对着千恩万谢的肉票说道:“还有,让他们拍着良心想想,到底是不是中国人,为什么要糟害自己的同胞呢?是好汉的、有能耐的跟鬼子和汉奸干去,别欺负老百姓。如果再不悔改,我们游击队还要打他们,为民除害。”
黄历抿了抿嘴,这叫什么,得便宜卖乖,这赵维光不错,并没有青年学生们的那种幼稚和单纯,反倒有几分成熟和狡猾,有这样一个队长,也是学生队的幸运。
傅老2率领的土匪已经无心与游击队拖延,他们要连夜走别的路,争取抢先赶回老窝,联合守家的赵老三,与李老末说道说道。
钱财不多,但对游击队来说,也算是聊胜于无。肉票除了被乱棍打死的两个,还有撞墙自杀的一个,其余的都被释放,这却是游击队争取民心的一件大事。
游击队全神戒备,土匪们行路匆匆,两方都不十分了解对手的情况,在紧张的对峙中,双方脱离了接触,也算是各得所需。
“你们为什么要划成什么学生队,保安队,农民队?”黄历十分不解地问着赵维光,经过几件事,双方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说话也就相对随便了。
“我何尝想这样划分。”赵维光苦笑着摇头,“虽然溃散的保安队,还有当地自动起来抗日的农民,都是由我们陆续收容的。但起初他们谁也看不起学生,都不愿和学生编在一起。所以,才会各自成队,虽然之后他们对学生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观,但再想打乱重组,却又遭到了强烈抵制。为了避免分裂,我也只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先维持住整个游击队的团结与合作。”
黄历点了点头,赵维光说得简单,事实上肯定经历了不少困难,看得出来,他也很无奈,很着急,“那起码你们对外不要再自称学生队才好,这样才有利于大量吸引新队员,力量大了,说话才有分量。”
“我们已经在这样做了。”赵维光很感激黄历的提醒,“队里也吸收了不少军人和农民,可这应该是个较长期的过程,我感觉有些队员还是书卷气太重了些,不能很好地与那些不同身份的人交往沟通。”
北平游击队的活动,虽然给予日军的活动以威胁和损害,在整个抗日战争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但他们的本身,也不是没有缺点的。譬如,就纪律说,有的固然很好,能取得人民的信仰崇敬。有的却是不大高明,甚至会惹起人民的误会,以致影响到工作的效率。就组织方面来说,更是零乱。各自为战,很少广大的联系,使袭击敌人的范围缩小。
由于这场土匪来袭的意外,黄历耽搁了返回的时间,只好又在村子里呆了大半天,才在游击队派出的向导引领下,绕远走另一条路返回山外。
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黄历没有光睡觉,而是四处走了走,观察着这支游击队,这也是为沈栋和武秀兰负责,另外,他也有更长远的打算。
在游击队里,黄历看到了青年学生们那种深切的爱国热情,那种渴望对侵略者决一死战的悲愤情绪。特别是他们唱着《义勇军进行曲》,“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一切“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面对强敌,渴望“起来,……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渴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那种时代感情,只有身临其境的人们才能理解,却正是广大爱国青年的心声。另外,在这支游击队里,还有许多流亡关内的东北籍学生,每当在一起哼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哼唱起“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时,常常泪流满面,激愤难抑。
尽管他们力量还不大,尽管他们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不足,但却是一支有希望的部队,黄历在心中暗自下了结论。他们有知识,有热情,有爱国心,有不怕死的精神,假以时日,必定能在战火中成长壮大,这是基本可以确定的事情。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