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只是紧紧一抱,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他缓缓松开何梦雨,坐在桌旁,淡淡一笑,说道:“反应还是不错,基本合格吧!”
何梦雨翻了翻眼睛,又堆起笑容,殷勤地给黄历续上茶水,“夫君,请喝茶。”
“叫先生,不能叫夫君。”黄历纠正着,示意何梦雨坐下,曾澈老早就不客气地在桌旁坐着,笑眯眯地看着。
“这次行动很危险。”黄历看了看何梦雨,犹豫了一下,坦诚地说道:“老实说,虽然我有计划,但也不排除偶然因素的破坏,到时候,我自身难保,就更没有力量照顾你周全了。所以,你要想好——”
“我早就想好了。”何梦雨很干脆、很坚决地打断了黄历的话,“周大哥一和我说起,我就下了决心,为国家,为民族,除掉这个巨恶汉奸,是我的光荣,能和黄先生共同行动,那是我的荣幸。我不怕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
黄历伸手示意何梦雨停下来,调侃地赞叹了一句,“我家娘子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啊,佩服。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这行动计划,你呢,好做到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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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汝耕虽然铁了心要当汉奸,但蓝衣社要制裁他的消息,以及尚小姐行刺未成,还是使他感到了恐慌和害怕。每次出门,都有四个日本人前后夹着,以免挨黑枪,更不敢轻易出通州。他与住在北平东城大阮府胡同殷公馆的日本老婆井上慧民(传说跟日本皇族还有亲属关系)打长途电话,让她打听日本方面的新消息;另外一个姨太太白紫荆,则替他专门走动权贵,搜集冀察军政要人的动向。他自己则孤身留在通县文庙的大成殿里,有些徬徨,又有些期盼的做着“华北五省自治”政府首脑的美梦。
尽管殷汝耕深居浅出,轻易不露面,更不敢回北平的公馆,实际上已经与家人隔离开来。但他也并不是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每逢周日,他便要去西海子湖对面那座日本人开设的“近水楼料理店”寻欢作乐。而黄历,正是看中了这个机会。
近水楼料理店既是日本窑子,又是饭馆,还是各色日本人以及汉奸们的俱乐部,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殷汝耕在外面戒备森严,到了这里便会放松警惕,他的几个保镖也同样如此,他们想不到会有人敢冒充日本人潜进这里搞暗杀,这便是思维的盲点。俗话说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和这是一个道理。当然,要反着说: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自己的葬身之地,自认为最安全的时候,也很可能就是毙命之时。
薄薄的积雪和尘沙混在一起,被践踏成坚实的硬块,公路两旁的田野光秃秃的,深坑里有白雪,土包上还露着黄色,象是涂抹得斑驳的画布。头顶上的天空是蔚蓝的,没有一丝云影。
一辆丰田牌小汽车在公路上疾驶,带起地上的阵阵雪尘。黄历已经不是一个商人的打扮,甚至不是一个中国人的装束。他外面穿着皮大衣,里面是一身略短的日本式藏蓝色西服,还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鼻子下贴着一撮仁丹胡,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日本人。
汽车、女伴、武器、证件,都齐了,黄历现在就是日本驻天津某某株式会社的副总经理,这个身份不高不低,足以混进近水楼了。至于要带上何梦雪,那不过是一种掩护,如果黄历自己进去,就难免招个日本艺妓作陪,虽然在特工训练中,他的日语有所精进,可他还是怕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