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传自太祖古皇,传至今日已分为两支。一支为“忠儒”,又称李儒,讲究爱国忠君,尊礼畏天,这一支就是如今的李成业一脉,也是如今儒门子弟最为强盛的一脉。第二支为“仁儒”,便是柳书元一脉,此脉重社稷,轻国君,论人道,违圣道,最为皇帝所不喜,故而天元政变之后,此脉被古寰宇一齐穿了琵琶骨,发配困龙城。
此时的古征衣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打的天翻地覆,他依旧陷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说来也没办法,正气歌诀本来就是脱胎于《玉皇经》,寥寥几句便唤醒了古征衣血脉之中深藏的记忆。
此时他的血脉虽然没有激活,但那股子威严的气势却是货真价实,于是自动吸引了柳书元给他的三千儒生所聚的蕴灵石,一时间磅礴的浩然之气涌入躯体,紧紧是一个呼吸,他的四肢百骸、经脉窍穴之中已经充满了浩然之气。
柳书元本意是让他慢慢吸收,可经此一着,古征衣经脉窍穴里都是浩然之气,但这还远不及蕴灵石中含有的一二分浩然气。
于是在古征衣的幻象之中,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一齐发生,几乎就是一个太古之时鸿蒙世界,天道昏昏,四时不明。在这日月星辰,风雨雷电之下,古征衣横躺其中,昏昏沉沉,漂泊无定,眨眼之间便会昏死过去。
正在他的脑子昏昏沉沉之际,忽闻冥冥之中有人言语:“征衣小子,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紧接着便觉有人在他的额头轻轻一点,遍体顿时一阵清明,古征衣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熟悉的再不过的面孔。
但见此人生的白白胖胖,长须短鼻,下巴圆润,额头宽广,双目微眯,观之总是笑意盎然,和蔼可亲。
古征衣一见此人,又悲又喜,翻身而起,抱住老者的粗腰,一下子哭了起来:“柳老师,你活了,你真的活了!”
十五年来,古征衣日日食不果腹,营养不良,虽然已近成年,可长的跟十岁孩童没什么区别。
“征衣小子,我就担心蕴灵石在你手中会出了叉子,这才留了一缕神识在其中,时间不多了,我如今便教你如何导气,你且坐下!”
古征衣依言而坐,柳书元道:“所谓气者,不过是天地之气,修炼之人采其灵气,去其浊气,收入腹中,用来锤炼身体和元神。而导气则是修行之基,寻常修炼之人凝神运气,以口鼻呼吸而导之,修行日久渐深后,以神念导气,但我儒门一脉,却讲究内气与外气,暗合“内圣外王”之道,所谓气从心头起,神卧天门中,以内气驱动外气,内外相合,其境天成,故而我儒门中人平时虽不修炼,但体内境界已成,自有天地,只要想,半日飞升不是妄言。”
柳书元一手指着日月星辰,风雨雷电,说道:“征衣小子,你看到这些种种,皆是外气,外气者,极易收到影响,而内气,则是人体内的一口浩然之气,此气不入五行,不受天道影响,才是儒门一脉的最高奥秘。也应是《玉皇经》的奥秘之所在。”
柳书元说罢放下手来,随着他的手放下,天地异象忽然一下的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白雾一样的鸿蒙世界,东西南北,前后左右都是白雾。
“征衣小子,你现在周围的就是你身体之中的浩然之气,这些气以前是别人的,现在是无主之物,所以不受你控制,而你现在看到的你,则是你的神识,如今这个地方便是你的气海穴,只有在此练成心头气,方可驱使浩然之气,化在己用。正所谓练气先练心,不动为本真,一颗“不动心”是修炼浩然之气的根本,你且听着“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心念豁达,其气天成……”
原来儒门练“不动心”并不像“浩然之气”那样,有正气歌可供研习,而是一句又一句的大道理,古征衣细细听来,又回想起十五年来的种种,一时间情难自制,涕泪横流。
十五年来,饥饿之时的欲望,濒死之时的害怕,被人拳法脚踢时的怯懦,生与死挣扎之时的不舍与留恋,一齐涌了出来,似乎要把这十五年来经历的种种又经历了一遍。
或许经历了是几番生死,古征衣的心境达到了一种别样的境地,慢慢的,他止住了哭声,面上开始无喜无悲,似乎一些外界因素都与自己无关。
柳书元见此,终于是点了点头,赞道:“这十五年来虽苦,对你的心境磨砺是一件好事!居死地而存活心,今日顿悟,日后便再无人能撼动你的心境。”
“老师说的不错!”古征衣慢慢睁开了双眼,看向柳书元微微一笑道:“这十五年来,全仰仗老师日日在身旁教导,才让我没有走上歧路!如此恩德,非师不能及。今日起,你便不在是我的老师,而是我古征衣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请请受我一拜!”
古征衣神情坦荡,面带微笑,他起身朝着柳书元的神识恭恭敬敬的拜了三下!柳书元闻罢老泪纵横,说道:“好!好!好!今日为你师,他日为帝师,徒儿,天下大道,人道为尊,天下为重,百姓最重,一百一木,一妖一鬼,凡尊我人道者皆可为人。”
“是!天下大道,人道为尊,天下为重,百姓最重,一百一木,一妖一鬼,凡尊我人道者皆可为人,我古征衣在此立誓,人道既为我道,违者皆杀!!!”
杀身过后,古征衣忽觉脊背发凉,似乎有人在冥冥之中睁开了眼看着他。忽然,他的眉心之中一阵巨痛,竟然涌出一滴血水,血水见风便化为了金色,霎时间,此方天地之间白雾翻腾,所有的浩然之气一齐朝那滴金色的血水汇聚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如此异象,柳书元又惊又喜,赶忙说道:“古皇血脉…不…不…是人皇血脉…竟然是人皇血脉,我人道昌盛有望,我人道昌盛有望,四殿下,快快凝神,忍受痛苦,以浩然之气贯通全身经脉!迟则生变!”
古征衣微微一笑道:“师傅,小小痛苦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