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头快死了。
这个天下第一的有钱人终于熬不过去了。据诊断,西行之日就在这几天。
胡府在虞城有一处巨大的宅院,白色的高墙延绵不绝,朱红色的大门常常紧紧的闭着,只能从门侧一对巨大的白玉抱鼓石想象主人的豪奢,据说那上面的双鱼纹是一百余年前天下最有名的大师遗作。宅内有一个不小的湖泊,夏日总有误入藕花深处争渡的画舫惊起一池鸥鹭。湖边种有错落的杨柳,飞花的季节会有成群的锦鲤来争食。仆役丫环则在富丽曲折的连廊中穿梭,伺候着少爷小姐们的风花雪月纸醉金迷。大大小小的宅院星罗的分布在四周,拱卫着湖中心的主宅。账房管事要来觐见,一般都是从东边侧门进出,然后乘坐长长的乌篷船去中心的小岛。而现在基本都不见了踪影,全部在大宅内候着,等胡老头咽下最后一口气以及等着抱新的家主大腿。
新家主是谁?这是个值得关心的问题,毕竟这是新的天下第一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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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嫡长子胡不言,家里的人都戏称为胡大爷。
十六岁就就开始接手家中的生意。从最不起眼的铁铺,车马行,到最赚钱的钱庄、海贸。三十多年来账目总是清清楚楚连一点小的瑕疵都没有。下面的掌柜们被调教得服服帖帖的,没人敢有一点懈怠。每天清晨送到府里的账本总是检查再检查,生怕有一点点疏漏被胡大爷不留情面的指出来,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这个月商行湖丝的销量比往年少了半成多啊。”胡大爷喝了一口参茶,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的三掌柜说道。“今年季风比平时晚了半个月,海商不见船来不肯下单收购,不光是湖丝,连瓷器、药材等都有下跌。不过最近都开始好转。”三掌柜垂手解释道。
“今年的天气真个有点怪,冬季太冷又太长,大泽北边四月都还下了场雪,不知道要冻死多少牧民牛羊。估计下半年皮货要涨不少。”一旁万宝行的掌柜说道。
“嗯。”胡大爷不可否的点了点头。“向北的烈酒要多备一点了,天冷没酒可不成。劣酒比往年要多备两成,烧刀子、醉仙酿可以多涨价一成。没银子,让那些草原人拿毛皮山参,牛筋鹿角来换,实在没有,若用牛羊马匹的话需压价两成。”
“还有,夏收后要多收购粮食。这个鬼天气,想来北边粮食会有大的缺口,早点准备好,直接走海路,成本会低很多。不要那些槽帮子在中间赚一轮黑心钱。”
“好的好的。小的尽快安排下去。”
“天工坊可以多出一点细口壶,西洋那边最近销路很好,一个上好的宝石铜壶可以换得等量的银子。真不知道那些西洋人怎么想的。”胡大爷笑道。
“最近海商的借贷利息可以下调一点,库存的银子尽快放出去。反正他们购买也多半是我们的货物,最终还是会回到到我们库房。银子放起来就是死物,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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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爷安排完后施施然回主宅进了内院,院里正有人喝茶。
一个中年人,眉宇间隐隐有着一丝丝桀骜,穿着青色的布衫,腰挂着一个铜牌,牌子上雕刻这一只双头的苍鹰,赫然是那鸿鹄堂的标志。
青衣人严萧肃不紧不慢的倒着水,在茶盅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水花,茶香悠悠然的凸显出来。
“天下财富大势都在大爷的指掌之中,这家主天生就该是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