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悄悄地觑了一下皇帝的脸色,见他没有丝毫反应,才稍稍安心,但还是难免在心里把自家大儿子又骂了一通。
在老侯爷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安国公已经抢了先,装作沉痛的模样道:“陛下,此事……老臣羞于启齿,只是行云是臣与老妻的幼子,平日里多有偏宠,性子更为柔弱娇憨,突遭此变故,老臣……老臣……”
江遐年嗤笑了一声:
江遐年的话,让老侯爷心中一颤,像是眼前的迷雾被拨散开了一些似的。
电光火石之间,老侯爷立马放弃了正准备说的“先听太医如何说”之类的话语,而是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一副痛心至极的模样道:“陛下垂怜,老臣这个大孙女儿,命运凄苦,刚生下来没多久,亲姨娘就没了,幸得老臣长媳宽厚怜弱,亲自抱在身边教养,悉心周到十几年,才出落成今日这般模样……”
这下子,不仅是皇帝和安国公,连江玉成等人,也有些惊讶地看向老侯爷。
老侯爷武将出身,性子向来刚直,说话做事都有些要强要体面,从不会示弱服软,没想到今日,竟然也会这般卖惨?
听着老侯爷的话,皇帝还打量了安静立在乔氏身后的江巧年两眼,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庶出?乔氏竟然为了非亲生的女儿,做到了如此地步,着实令人意外。
安国公心中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没想到今日的威远侯,根本没有按照他设想的法子应对,装起可怜卖起惨来,竟然比自己还像真的!
江遐年有些吃惊过后,立马为自家祖父叫好:
老侯爷卖完惨,见皇帝露出了和平日不太一样的神情,心中顿时十分认同自己小孙女这话。
以往,他就是有些死脑筋了,所以才会在安国公这个小人手里,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
两个老臣就这样,在皇帝面前比着卖惨,让皇帝颇为为难。
幸好,太医的到来,打断了两人卖惨的节奏。
太医小心地斟酌着字眼:“王公子这个伤情,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治。”
郑氏情绪激动地问:“太医,我儿的伤你一定能治好对不对?你给我保证能治好他!”
安国公立马呵斥道:“闭嘴!圣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转过身,安国公又立马一副维护老妻的模样:“老臣拙荆担忧心切,才御前失仪,请陛下宽恕。”
江遐年撇了撇小嘴,这安国公果然冷血,面对着儿子的伤情,心里最惦记的事,竟然是如何借着此事博皇帝的同情,为自己增添筹码。
慧敏公主适时开口道:“国公夫人,不要为难太医了。太医被陛下委以重任,自然会全力以赴,但伤痛之事,非是他能作保的。”
慧敏公主是隐晦地提醒皇帝,郑氏竟然敢要求太医做出保证,这要求过于狂妄和无理了。郑氏这般无理取闹,可见安国公府平日里有多嚣张和不讲道理。
至于皇帝能领悟到几分,慧敏公主就不知道了。
见太医在郑氏的纠缠之下,显得颇为狼狈,皇帝也无奈,终于开口道:“既然王行云伤情未定,此事便不好下结论。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乔氏和江氏长女先禁足于府中,等候事情的结果,再进行发落!”
对于皇帝没有惩治威远侯府,只是将乔氏和江巧年禁足府中,安国公和郑氏都十分不甘心,可也不敢违抗皇命,只能万分不情愿地领了旨。
威远侯府一行都觉得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全身而退了。
谢过恩后,皇帝就把所有人赶出了大殿。
安国公府和威远侯府的人离开没多久,皇帝刚觉得清静了一点,就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嚷嚷着:“妹妹来了?妹妹在哪里?妹妹还在父皇跟前吗?”
没一会儿,太监通报后,太子便拉着十二皇子进了大殿,十二皇子匆匆见礼后,就迫不及待地问:“父皇,江家的小妹妹在哪里?”
听说妹妹进宫了,萧炳熙激动坏了,赶紧去找了太子哥哥一起过来见父皇。
皇帝想了半天,在太监的提醒下才依稀记起,刚刚威远侯府还带着一个婴孩来了?什么样的妹妹,竟然让自己的儿子这么惦记?自己倒是忘了好好看一眼,她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