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这些呢,我们家姑爷是营长,攒了好些票,还买了暖水壶、搪瓷盆、搪瓷盅…哎哟,全都新得不得了!”张海燕扯着嗓子和几个老大娘聊天,眼神却往隔壁飘,生怕温家听不见似的,“不像其他人结婚,寒酸哪,新郎官当天就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人要了。”
在社员们的恭维声中,张海燕闺女蒋蓉出了屋子,给大伙儿散了糖,虽说一人一颗,可也十足珍贵。
“宁宁,快来吃糖!”蒋蓉见到温宁从温家院里出来,忙叫住她,“你最近病了,我还想去找你呢。”
温宁漠然地看着邻居蒋蓉,这人是书中女主,原身自身蠢,可干的影响名声的事儿大半也是蒋蓉撺掇的,更别提她一直是蒋蓉的冤大头。自己背了好吃懒做,贪得无厌的骂名,福全是蒋蓉享了。
原身对其他人不好,却拿蒋蓉当真心的朋友。
“是温家丫头啊,你平日和蒋蓉关系最好了,蒋蓉这回要嫁给营长,你可得送点上台面的礼啊。”周围来看热闹的社员正攥着蒋蓉发的水果糖打趣温宁。
毕竟温宁嫁的军官一年不见踪影,而蒋蓉这边是喜庆得很,两人站一块儿就能看出来以后谁的日子好过。
“李大娘,您别瞎说,宁宁能来喝我的喜酒,我就很高兴了。”蒋蓉看着温宁,只觉得她的眼神有些陌生,可也来不及多想,“就是可惜宁宁男人不在,不然大家都和和美美的多欢喜啊。”
话音刚落,蒋蓉便吞了吞舌头,一副懊恼样子:“宁宁,你别误会,我意思是你不用送什么,你也不容易。”
周围几个大娘便夸起蒋蓉心肠好。
蒋蓉对温宁的脾气太了解,以她的性子压根听不出自己话里的暗示,只会和村里大娘吵架。
就是个犯蠢的炮仗,一点就着。
温宁听着蒋蓉阴阳的话,耳朵有些难受,慢悠悠走到蒋蓉跟前:“我当然不用送什么。以前你从我这儿拿了多少东西,我等了三年才有四尺布票,准备做件新衣服,被你拿走了,做的就是现在你身上的红衣裳;好不容易家里得了红糖,也被你拿了…更别提头绳、发夹,对了,你现在头上的格子发夹也是我买的,样样都是好东西,全被你拿走了,我现在当然送不出什么上得台面的好东西了。”
“我…”蒋蓉诧异温宁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些事说了出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宁宁,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啥?那些都是温家丫头送的?”社员们来沾喜气,哪里知道还听了八卦,纷纷亮了眼睛。
“没有,没有。”
温宁轻哼一声,不急不缓道:“这衣裳是不是拿我的布票做的吧?”
“是,可是…”蒋蓉不愿意被大队的人听到,刚想辩解一句,就听到自己爱人走了过来。
营长秦武听到动静,过来询问:“蓉蓉,怎么了?”
温宁却是抢先答了:“秦营长是吧?你爱人蒋蓉借了我的布票糖票发夹头绳打扮,我正夸她好看呢。”
蒋蓉面色凝重,这是把自己说成什么了!秦武会怎么想自己!
蒋蓉沉着脸看向温宁,只想堵住她的嘴:“温宁,我会还你的,你还有事就先回去吧。”
“好吧,记得抓紧哦。”突然挣回来一堆珍贵的票据,温宁笑容愈发甜美,刚转身两步又回头,“布票是最舒服的面料,别拿错了。”
她皮肤娇得很,粗糙的布穿着难受。
……
三天后一大早,晨光熹微时,张家门前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蒋蓉出嫁了。
社员们几乎倾巢出动来看热闹沾喜气。
当蒋蓉丈夫秦武蹬着二八杠来接新娘子,并且载着蒋蓉在生产队绕了一圈时,社员们对蒋蓉的羡慕到达了顶点。
那可是二八杠,整个公社才两辆的大宝贝,谁能不眼馋?
温宁站在自家门口也看直了双眼。
她倒不是羡慕蒋蓉,只是对二八杠这个东西感到震惊。
为什么那么两个轱辘竟然能飞起来似的,比大梁朝的马车还快,来去如风。
看来,这里虽然贫穷,可也有很多奇妙物件。
看了会儿热闹,只有二八杠让她震惊,温宁见着蒋蓉被载着回来,接受着乡里乡亲的夸赞,只觉得无聊透了,这里的婚礼远不如自己那个朝代,干脆转身回屋去。
蒋蓉穿着县城供销社扯的红布做的大红色衣裤,笑靥如花,余光瞄到温宁那个蠢货离开,心里舒坦。
温宁只有一副好皮囊,其他样样不如自己,重生回来的蒋蓉心里得意,转头对着另一个同龄女孩儿道:“艳红,宁宁肯定是心里难受才回去了,想起她男人了,她男人一直没回来,哎…你帮我去看看她吧。”
经过她一提醒,众人又将温宁如今的落魄与风光的蒋蓉相比,还夸她在大喜日子仍然念着好姐妹的好心肠。
蒋蓉很是谦虚:“那是自然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得意的蒋蓉和丈夫秦武看着蒋家大哥点燃鞭炮,宣告着喜酒正式开始,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引擎轰鸣声也穿插其中。
众人纷纷回头,就见着生产队的小道上,一辆军用吉普车正缓缓驶来,从来没见过四个轱辘吉普车的社员们眼睛倏地亮起。
“这是啥车啊!真大啊!”
“太拉风了,比二八杠还牛!”
蒋蓉面色一沉,不知道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会出现这么个庞然大物。
吉普车在温家和蒋家中间停下,车门一开,众人纷纷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橄榄绿军装,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高大男人下车站定。
温家孙子铁蛋怔怔盯着高大男人看了好几眼,突然想起来了,撒丫子去找家里人。
“奶,小姑,姑父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