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沙哑的声音忽然传来，李力扭头望去，看见一名老者。

那老者并没有李力想象中的和蔼，他短须，满脸皱纹，看起来极老，但后背却挺得笔直，眼神凌厉，一席青灰儒衫披在肩上，双手负后，自有一番威势来。

“你来了。”他看向李力，又看向阿秋。

“你也来啦。”

“小姐有令，我自会来。”阿秋道。

“呵呵，小姐有令？有令？哈哈哈”

他有些癫狂的扬天大笑，然后看向李力。

“不知这位贵客上门，有何指教？”“有些问题想问问先生。”

李力让小麒麟上身，一丝不苟的行礼。

“敢问先生，你可活着？”

“哦？”

张先生打量了一眼李力，看到了他瞳孔深处的那抹碧绿，顿时明白眼前是一名活着的“神兽”。

而且还是人族王朝供奉十数万年的国兽，更是象征文道的文兽碧玉麒麟。

他也是读书人！不论自己是死是活，他都绝不能怠慢！

“学生张丘本，见过祥福。”

在人族，对碧玉麒麟的敬称便是“祥福”，辈分高碧玉麒麟的也会被唤作“老祥福”，再细一点分则会以“剑瑞”与“玉祥”分别称呼雌雄碧玉麒麟。

小麒麟点点头，示意张丘本起身。

“学生已死，又过漫长岁月，已经对人族之事模糊不清了。”

他叹了口气：“不知现在，人族尚可安好？三和王朝是否还在？”

“人族尚在，但三和帝已殁，由其玄孙武礼帝继位，改国号武礼。”

“是这样啊，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他说着，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还请张先生为我解惑，我想知道，你现在是否认为自己活着？”

“自然是活着。”他笑了笑：“我有思，有想，有念，存与此天地间，为何不能算活着？”

“那其他冤魂呢？”

“无思无想，不过泡影。”

“原来如此。”李力点点头，一旁的小麒麟更是知晓了许多。

“泡影如何诞出思想？”

问到这个问题，张先生顿时露出一个笑容。

“习而教之，思而导之，明其念，解其惑，缓其怨，灌其知，持圣人书，诵圣人言，以文气凝聚心智，以正气聚变执怨。”

认真的教导它们，引导它们思考并开导，理解它们的执念，解开它们的疑惑，减缓它们的怨念，将基础的知识灌输给它们，让它们能够手持圣人书籍念诵，好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开悟思考，以此为核心凝聚心智，将执念怨念变为真实的念头。

小麒麟在心中给李力翻译过后，对着张先生认真行了一礼。

“张先生教化冤魂，令其如获新生，救无数怨念于水火，此乃大德，值得吾文道中人一拜！”

张先生半身侧过，受了半礼。

“那么我有第二问。”

“教化过的冤魂，还会害人吗？”

“会。”张先生点头：“此乃天道，不可违。”

“况且冤魂天生三魂不全七魄难聚，害人不光是天道，更是其补全本能。”

“凡冤魂者，害人不过为了夺魂吸魄，害人三十，便可生灵种，害人五十，灵种便可成灵智，害人上百，便能渐生七情。”

“害人越多，害人越深，它们便越是能鲜活。”

“你说它们如何能不害人？”

李力顿时明悟了，原来这才是冤魂诞生灵智情绪的真正原因。

它们在用活人的灵智魂魄补全它们自己的情绪。

难怪，郑立新刚成冤魂就能如此鲜活。

可不是吸纳了飞机上其余上百乘客的魂魄吗！

“原来如此。”小麒麟点点头：“真当天道无情。”

“是啊，天道循环，生死相衡，欲使死人活，必使活人死。”

张先生感慨着：“这数千年来，我等大多都靠野兽妖兽魂魄凑数，使得灵智难开，有的甚至还会重回蒙昧，还是活人最好！人族还在，实属大幸！”

“总有一日，城主必然会带着我等去往人族，吞吃无数魂魄！”

李力看着他，眼中的一点点尊敬之意慢慢冷了下来。

是啊，终归是冤魂，哪怕再有灵智情绪，本能也是要害人的。

“那么先生，我还有第三问。”

“祥福请说。”

“不是祥福。”李力摇摇头，这让张先生顿时感到奇怪。

怎么眼前这“神兽”感觉好像变了？

“先生手中那教化权柄，可否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