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兄弟在新晋阳当值,他认识当地不少部族,咱们从迪拜抢先坐船去呼罗珊,花些银子雇佣当地的部族骑兵跟随,找个僻静地方,姚大哥你想办法将郡主约出来,然后咱们就向南逃,东南亚那面大闽商行正在开拓南洋上各个大岛,急需人手,凭着你我的才华,肯定能在那里立足的!”
“当初你喜欢李郡主,我崔帕克看得出!!!”
华夏的文化底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大闽麾下的土地,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种士的精神在崔帕克这个天竺人身上就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的一语道破,更是令姚崇震惊的心脏差不点没跳出来,答应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然而,心脏狂跳了十多秒,眩晕的捏着拳头,最终姚崇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不可以!”
“为什么?”震惊到了极点,崔帕克不可思议的质问着:“难道李明不是我们的兄弟嘛?难道你不喜欢她?”
“跟喜不喜欢没关系,朝廷如今这样做,必定有这朝廷的道理,如今大军在外与敌鏖战,内部还有阿拉伯蛮四处造反,正值风雨飘摇的时候,难道我等士人还要再让朝廷乱一乱?”
“此事休要再提!”
剧烈的喘着粗气,眼睛凸起满是血丝,姚崇喘息着嘶吼着,吼得他对面的崔帕克却更是愕然,好半天,浓郁的鄙夷在他黝黑的脸上显露出来。
“是你舍不得现在的权位吧。”
甩着手,崔帕克失望的快步奔出了帐篷,满是怒气在他背后伸出手,姚崇张口就想辩驳,可是突然间姚崇竟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辩驳的,最终,又是颓然的放下了手。
这,二十多个骑士,很多人都度过了个无眠的夜。
沉闷的旅程一直持续了十多天,穿过幼发拉底河,姚崇等人沿着沙漠边缘艰难的向迪拜行走着,一路风沙,有时候两三天都看不到村庄看不到水源,吃不上热乎饭,不过更令人难以忍受的,却是那种死寂。
十三天后,一路跋涉的姚崇部艰难的回到了迪拜港口,每个人似乎都有了种解脱了的感觉。
河中都护府临时驻地,李让王府。
尽管对这道赦免的命令极端不满意,李让依旧文质彬彬颇有风度的答应了下来,而且开出释放命令后,李让还是很是亲切的拍了拍姚崇的肩膀,嘱咐他回去好好休息,可以晚两天再来衙门办公。
体贴的模样,倒是让姚崇终于放下心来,他好不容易与李让建立的信任感,好歹没有因为此事而变得疏远。
刚从河中郡王府出来,领着崔帕克等人,拿着李让开出的赦免命令,姚崇又是急急匆匆去了城西的大闽监狱。
就算在酷热的阿拉伯,监狱居然也是阴气深深,看守监牢的狱卒都是多穿了几层衣服,过去接人的崔帕克一行更是感觉到了些许寒冷。
巧的很,姚崇他们刚对上了文牍,要往里进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原右将军李畴在蜀王府派来的仆从搀扶下,从里头踉跄的出来。
被判处充军新函谷,在迪拜羁押的这些天,李畴倒是没有受到虐待,但一辈子努力建立下的功业,因为这一场大败都失去了,精神上的折磨让李畴又是老了几岁,脸色刚加苍白了几分。
不过在搀扶下经过姚崇等人身旁时候,李畴的脸上却忽然流露出了一股油然的傲慢,居然是挣脱了搀扶的老仆人胳膊,傲慢的挺起了胸,颇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秒了姚崇等人一眼,然后慢条斯理说完走出了牢门。
不由得他不傲慢,大败的主要责任是他李畴的,宋璟像个救世主一样把活下来的人带回来,如今他这个罪魁祸首可以逍遥自在的活下去,宋璟这个救世主却得等候着死亡来临,一股身份上的优势油然而来,怎么不由的李畴得意洋洋。
李畴这突如其来的得意还真是让姚崇一行惊愕了片刻,旋即想明白的姚崇嘴角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缕冷笑,特意一副没看懂的模样,姚崇一本正经对着二重门把手的狱卒高高举起了手中特赦令。
“中正椽姚崇,奉河中大都护之命,特来释放平沙伯宋璟,军令在此,请检验!”
没等二重门的狱卒从里面打开木笼门出来检验时候,身后已经重重一声闷响传来,让崔帕克几个小子惊愕的回过头,却正好看到李畴狗啃屎一般趴在地上。
被仆从搀扶起来,狼狈而逃的李畴可算是给沉闷了十多天的崔帕克等人带来了些许幽默,掩嘴暗笑了片刻,二重门的狱卒也终于完成了检验命令,恭敬的让开了路对姚崇作了一揖。
“姚大人,您请!河中郡王有令,特赦平沙伯宋璟宋大人!”
长长的喊声中,一道道狱门依次而开,行走在阴森的甬道中,崔帕克几个心头一直的憋闷终于为重逢的喜悦所暂时取代,每个人都是加快了脚步。
短暂的大牢甬道转眼被抛到后头,另一段刺眼的阳光让姚崇几个一时间不适应的眯了下眼,可片刻之后,每个人的眼睛却又是惊奇的瞪个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