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都库什山脉西部,扼守长城防线的永宁后卫堡垒下,一个庞大的军营立在堡垒高高耸立得山峰之下,游牧人的栅栏墙围成一圈,里面不光有着衣着简陋破旧的游牧骑兵们,还有成群的马,牛,羊,骆驼,狗。
牧羊犬在汪汪乱叫着,驱赶着羊群啃食兴都库什山脉以南低地上屯田户刚刚种出的麦苗,各个种族游牧骑兵骑着马,骆驼吆喝着放牧牛羊,如果不是营地中女人太少了点,简直就跟平时放牧一摸一样。
不过除了那些照料后勤的牧奴,平日里趾高气昂奋勇作战的勇士们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好不容易穿越了莽莽兴都库什山脉,打破了闽军十七堡垒五十烽火台,怀着蒙古人杀进中原纵情劫掠的心情出现在阿富汗低地上,却想不到第一战就吃了个大亏。
折损八千精锐,陷进渴水城瓮城两次六千,在两翼遭到唐人弩箭与炮火袭击又损失两千多,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这一天草原上的大人物,各部族酋长将军人物死亡超过三分之一,极大的打击了全军士气。
帐篷内,卑路斯犹如老了十岁,沉闷的独自一人呆坐在帅帐之前,双眼发直的盯着眼前地图,一声不吭。
头一天就折损了十分之一的军队,而且遭受的侮辱打击前所未有,卑路斯也是差不点被打垮了,除了召集将军们例会,他已经呆坐在这里两天了。。
“你不能进去!”
“沙汗沙!沙汗沙!”
就在卑路斯看着渴水城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争吵声和呼喊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片刻之后,一个满脸大胡子戴着头盔健壮如牲口的粟特人酋长闯了进来,怒气冲冲的把阻拦的卫兵推到了一旁,这才单膝跪在了地上,重重的拜见道:“叩见沙汗沙。”
“哦,是萨拉米斯啊。”
这粟特人酋长是最早支持卑路斯的,两人在波斯国破,卑路斯逃难时候就认识,可以算得上卑路斯最铁杆的簇拥,所以就算他没有命令闯进来,卑路斯也没有加以怪罪,反而温和的问道。
“如此急急匆匆而来,萨拉米斯,有什么事情,莫非军粮不够吃了?”
中亚游牧联军打破的闽国堡垒中,还是缴获了不少粮食,不过为了这些粮食,各族差不点打破了头,尤其是如今这个危机时刻,粮食更是弥足珍贵,卑路斯料想他也是为了这件事来找自己。
不料这个满身肌肉的游牧民族大汉却是焦急的摇了摇头。
“沙汗沙,末将想不明白,有着数不清的财富女人等着我们这些草原的英雄去猎取,沙汗沙为什么停在这里驻足不前?”
难得大败的时候这家伙还有如此昂样的斗志,卑路斯倒是终于欣慰了点,但旋即他又是苦恼的摇了摇头,手指重重的点在了地图上摇头道:“不是沙不想带领大家猎取,而是短时间内我们打不下渴水城。”
“这里有波斯人逆贼两万多,闽人的右武卫,还有高大的城墙,尤其是闽人的将军房遗爱太勇猛了,我们的勇士根本打不倒他,沙也是没办法。”
卑路斯苦恼的摇了摇满是皱纹的脑袋,不想萨拉米斯更是如同一头急脾气蛮牛那般,聚足顿胸的痛惜着:“沙汗沙,我们干什么要打下渴水城?呼罗珊的北部,处处是村庄,处处是财富,处处是女人,还没有城墙的保护。”
“闽王带领速度慢且怯懦的大军云集在兴都库什山脉以西与大汗的疑兵交战,整个呼罗珊一片空虚,我草原勇士完全可以绕过渴水城,从西向东打过去,吃他闽人的,喝他闽人的,抢他闽人的女人!”
眼睛里完全是劫掠的兴奋,这头草原蛮牛亢奋的嚷嚷着。
他的一番话大体上源于贪婪以及草原人凶狠的性格,并没有太多谋略,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让卑路斯眼睛豁然发亮。
是啊!这一次作战目的是搅乱闽国后方,摧毁闽国一年多的行政建设,让闽国退回印度河流域,最重要的,劫掠到草原足够的物资粮食,又不是来攻城略地的,干嘛要在渴水城跟房遗爱死磕?
想通了的卑路斯立马又是年轻了十岁,拍着桌案兴奋的叫道:“萨拉米斯你说的太对了,赶紧叫那帮蠢货过来见沙,沙要带你们去闽人的地盘上打猎!”
“是,尊贵的沙汗沙!”简直兴奋的眼睛发绿了,敬了一礼后,萨拉米斯兴奋的退出了帐篷,几刻钟后,几十个草原各大头领鱼贯着进入了卑路斯的帐篷中。
次日凌晨,渴水城响起了咣咣的警戒钟声,连饭都没吃,房遗爱一面披着盔甲一面大声的传达着命令,等他走上城墙时候,密密麻麻的守军已经端着钢弩刀枪林立在了瓮城城墙上。
“望远镜!”
听着房遗爱的吩咐,一旁的亲兵立马单膝跪地,递上了擦的锃亮的水晶望远镜,眺望过去,卑路斯却是立马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远处,滚滚狼烟一柱擎天,地平线上,一条浓郁的黑线犹如决了口的大浪那样,滚滚向渴水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