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惯了富裕日子的闽国头一次如此节衣缩食,全军三餐缩减回了两餐,就连李捷自己都一样,每天全军都能看到闽王带着自己家人到伙食班大锅里捞着干巴巴的炒米,好不容易有些鸡蛋肉食,都是供应给伤员,就连几个年幼的闽王子女都是一样。
一种莫名的感动在军营中弥漫,就连二十多万天竺人府兵也见见融入了唐人的氛围圈中。
接下来的几天中闽国又办不了一系列德政,凡事为闽国战斗的府兵,包括其家属都被赋予唐人的身份,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之前为了吸引中原移民,唐人在北天竺耕田可是不用缴税的,耕出来多少,只要不卖,都是自己的,而且唐人有考试做官的权利,这一政策,相当于免了北天竺几百万人的税。
耕田纳税一辈子,穷苦惯了的伏舍,首陀罗那儿遇到过这种好事,一时间全军挖坑的速度更加热忱。
半个月时间中,宽两米深两米,全场数十里的壮观壕沟出现在了恒河平原上,挖掘出来的泥土都堆积成了两道一米多土墙,虽然同样为农耕民族,但上天赐予天竺人太肥沃的土地,懒散的遮娄其人终究比中原人以及调动起积极性天竺府兵满上一拍,环绕着遮娄其军营环形防御工事却还差半个圆。
“这叫个什么战法?”又是站在大象头上,阿罗顺眺望着周围土丘禁不住满是疑惑的嘟囔着,另一头,曲女城下,看着城墙附近转圈的壕沟,阿罗顺与郑伦真是欲哭无泪了,如今这是彻底被封锁在了城中,除非等到救援,不然就会一直被困到死。
“来人,组织军队再突围,一定要与南方遮娄其人联系上!”暴跳如雷中,帕拉瓦圆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无比狂怒的对着身边唯唯诺诺的军官狂吼着。
就在阿罗顺正满是疑惑的左右探望着时候,就距离他三里多,闽国的文武群臣数千全都聚拢在了西柳城边,那儿,一座巨大的墓园也在这段时间修建好了,收敛的阵亡者尸骸有名的,没名的,几乎全都被埋葬在这里,几百个壮汉奋力拉动间,七米高的一座塔形纪念碑缓缓的被竖立而起。
帝王立碑比比皆是,给平民阵亡者立碑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不过这次浩劫中几乎闽国上下家家都有蒙难者,这也仅仅能聊表哀伤之情而已。
肃穆的陵园落成活动后,李捷久久的呆立在两个整齐平整的墓穴前,一个写着王妃杨绿珠之墓,另一个则是闽国平阳郡主李玉儿之墓,呆立在那里,李捷跟丢了魂一般,陪着他的,还有一个失魂落魄的侯杰。
“郎君,将军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媚娘满是不忍的轻轻走来,站在李捷背后小声禀告着,不过,呆立中的李捷却仿佛没有听见那样,依旧矗立不动。
“郎君,其实绿珠姐她是……”
犹豫了片刻,武媚娘这才小心翼翼的想把临行前绿珠的话转达出来,不了刚开口,李捷却已经猛地抬起了右手打断了她的话:“不,绿珠永远是绿珠,不是什么朝廷暗卫,不是任何人。”
“我们走吧,不想报仇了吗?”对着坐在地上的侯杰,李捷又是轻声哼起来。冷冷看了李捷一眼,拍了拍屁股,侯杰转身就站了起来,头都没回很无礼的自顾自向陵园外走去,耸了耸肩,李捷也是叹了口气的转身出去,没有回头,倒是让武媚娘禁不住感慨的摇了摇头。
临行前,绿珠一句我嫉妒你们,已经说明了一切,什么朝廷暗卫,什么不爱,不过是为了让李捷安心的谎言而已,细腻如李捷,这一切如何会不知?
半个月时间,孟加拉来的补给终于也跟上了,来自沿海的鱼干,畜牧肉类,干菜紫菜充盈了餐桌,大批闽国的订单下,沿海的唐,印度富商闻风而动,一下子唐军在此饱满起来。
如今袍泽也在这里得到了安息,心灵上得到寄托,祭拜完毕,等候在外围的几百将领不论大小,一个个全都精神饱满,如同锐利的剑一般。
“拜见闽王,请闽王示下。”
李捷一出来,云集的将军们整齐跪伏在了地上,最后回望了一眼松柏成荫的墓园,李捷猛地严肃起来,将一切哀伤都藏在了心头,拔出横刀大吼着:“闽国的血已经流了足够,是时候让我们的敌人流血了,孤命令继续深挖,用我们的文明打败这些蛮夷!”
“嗨!”
不论是否来自关中,是否是汉人,所有的将领都是右手猛地抚胸,用关中老秦的方式重重的答应下来。
西柳城南战场上,阿罗顺还在手搭凉棚左右观望着,绕了一圈后,不经意间看着南方一处工事,他的瞳孔忽然间再一次紧缩起来。
那是挨着水源恒河边,一条唐军壕沟开始了缓缓挖掘,如同一把刀一般横亘在自己与水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