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从福州城旁到莆田县,整个就忙成了两个大工地,原本福州海边就有的小港口被北方来的源源不断船只运来的水泥修建的越来越平,越来越大,填土深入到了海中,一条条船坞凭空而出。
干这些的可都是北方来的闽王铁林,谁让目前劳力太少呢?某个无良王爷一句适应性训练,就苦了几千军汉,一个个在大太阳底下晒得汗流浃背的,偏偏还不敢有怨言。
没办法,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想出的损招,让闽王决定文明治军,从江南请来了十来个老儒要给全军讲解四书五经,那玩意谁听的进去啊?不去干活就得听课,两两选择下这些人不得不打落门牙肚里咽,去港口扛起了石头来。
不过港口扩大了倒是有好处,北方过来的船舶也多了些,尤其是齐王李佑派过来的十多条广船大渔船也跟了过来,每天扑捞上来的大鱼成堆,让全军伙食又丰富了几分,多余的鱼除了制成鱼干的,还额外出售给福州城,没人还能分到几分均贴,虽然不多,毕竟是个快乐。
远航的大渔船也给古老的闽地带来了第一次冲击,原本海岸边可有不少渔夫靠打鱼卖鱼为生,如今港口被占去不说,闽王府廉价的大鱼还把他们的市场给占去了,没过三四天,一些有心人的推动下,足足五六百渔民全都拖家带口到闽王军营前去抗议了。
可惜,这帮人笑话没看成,反倒捏了把汗,李捷可不客气,来抗议的全都以扰乱军营罪名抓起来了,不光这些,几天以来闽王军出动频频,福州下属的几个几个州县全都闹开了锅,只要是个壮丁,就被闽王府扣上同谋罪名给抓起来,发配到莆田县。
这么折腾下,八月初,足足拖了一个月未来拜见的福州刺史陈成,建州刺史胡达还有泉州太守钟远宏终于是急急匆匆赶到了莆田县,看着大海边,三个闽地顶尖人物却禁不住吃了一惊。
莆田县倒是没变什么样,海边却来了个大变样,数十个快十米高的大轮子被放置在海中,数以百计的大汉呼次呼次喊着号子不断拉动着轮子,顺着大转轮上的木桶,海水源源不断被抽上来,顺着一些砌好的沟流淌到沙滩上。
沙滩也已经被平整过了,挖出不透水的方池子,不断有工人在工头的喝令下整理着水池,一片忙活的场面。
最令几个大官感觉眼睛发花的是,小山一般堆在那儿,不断装着袋子,白花花亮晶晶的海盐!
后世盐可太普通了,这个时代却不同,盐可是人离不开的贵重资源,效率低下的煮海为盐需要大批的时间与成本劳动力,闽地如此贫瘠的地方甚至还要吃淮盐,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月功夫闽王不声不响折腾出了这么多盐。
立刻连来的目的都忘了,双目中闪烁着贪婪,胡达冲冲就拉着其他两人要进盐场,可惜刚到门口一伙兵就把他们拦住了。
“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是建州刺史胡达,再不让开老子让你们一个个都蹲大狱!”
边疆之地一贯横行惯了,胡达那遇到过这种冷遇,好不顾仪表跳着脚大骂着,不想守门的校尉军官却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吾等是福建观察使,闽王麾下的军兵,几辈子也不归你管,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你早死!来人!”暴怒下胡达红着眼睛就大吼起来,不过他的属下刚刚蛮横的拔出刀,尖锐的哨声中数不清的脚步声就从四面八方传来,眼看着周围玄甲军兵端着雪亮的钢制重弩对着自己等人,三个刺史脑门上都流下了冷汗。
“诸位,误会,误会!我们是闽地几个州的刺史州官,特来拜见上司闽王的,久在边疆疏于礼教,还请诸位谅解则个。”
“诸位,吾等毕竟是朝廷命官,如此被威胁怠慢,闽王那儿诸位也不好交代啊!”
拱着拳,福州刺史陈成陪着笑转了个圈,软中带硬的威胁还真有效,守门的校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挥了挥手,遣散了部下,可算让三个刺史松了一口气,胡达尚且抹不开面子气哼哼躲到了后头,陈成则是继续笑面佛那样拱着手。
“这位将军,吾等欲拜见闽王,还请引见则个。”
一口一个将军,叫的那辽东才入伍的校尉脸都红了,赶忙也是客气的拱着手道:“将军不敢,在下不过闽王手下一员小将而已,奉命守卫于此,不得离身,几位官人如要拜见,去莆田县的西秦楼即可,这些天我家殿下都会在哪儿会谈宾客。”
“会谈宾客?”听到这个词,几个刺史禁不住凝重的对视了一眼,闽地世家政治尤为浓郁,几乎所有人都在世家的控制下,这些天他们都是严令属下不允许去拜见闽王,这还出了莆田郑家一个叛徒,会见宾客,能让堂堂闽王接待的自然不可能是泥腿子,难道又有叛徒?
想到这儿,陈成又是赶紧陪笑着拱了拱手,带着一行人就丛丛往回赶去,浑然没有注意到,盐场内高高的望竹楼上,一老一少看着他们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