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攻下了困扰唐军多日的安市城,却遇到了这么一个事儿,唐军上下谁的脸色都不好看,站在城楼上吹着北风,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城门外,仅仅有着一千多红葫芦队匆忙收敛着尸体。
好一会,才有玄甲军军官登上城楼,单膝跪在了地上,在李世民眼神询问下恭敬地启奏着:“回禀陛下,槐镇军阵亡两千三百余,伤无算,军大溃,正在收拢,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重伤昏迷,尚未清醒。”
“怂包,阿史那社尔这打的什么仗,不声不响就能让人给端了!”脾气暴躁的常何最先骂了出来,然后是刘弘基张士贵几个也跟着议论纷纷,李绩若有所思的望着凌乱大营,李世民自己也是烦躁不已,握着城砖的拳头青筋暴起。
只有李捷满是疑虑的眺望着远方,禁不住在心头暗暗思虑着,安市城之战刚刚结束,这个时候就动上手了,那一个老家伙估计也是蓄谋已久了吧,真没想到,连休整时间都没有。
“朔王在想什么?”
李绩突然问了过来,让李捷愣了愣,旋即也是对着来回报的玄甲军官问了过去:“高句丽人伤亡如何,现场遗留的尸体,战马,装饰勘察了没有,是哪一只高句丽军做的?”
这话倒是引的李世民与诸将都把注意力关注了过去,这么多大人物都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就算身经百战的玄甲军官也禁不住后背见汗,诺诺的回答着:“回禀朔王,现场未发现高句丽人尸体,对方伤亡不知,现在还查不出谁的人马做的。”
这话说的李世民等诸人再一次皱起了眉头,虽然说是高句丽人带走尸体,但短时间突袭,还能从容带走战亡者尸骸,一方面是精锐善战,另一方面,也是高句丽人阵亡极少,有这么一只善于奔袭的精锐敌军在附近,谁都是不安。
“马上收拢军队,在安市城东北布置大营,广挖壕沟,骑兵朝东北面全面撒出去,迅速召集将领,御前会议!”沉默了下,李世民果断的张开手掌大声命令了下来。
“陛下,那安市城?还要不要修复?”迟疑了一下,负责后勤的长孙无忌又是拱手询问起来,这一回,李世民也是犹豫了下,暗暗看了李捷两眼,这才摆了摆手。
“毁了这安市城!”
安市城位于两山谷之间,垒石建城,南北城墙沿山坡堆砌,当真是险峻无比,而且还掐断了此地来往丸度地区,卒本扶余,朝鲜半岛与辽东的通道,要打高句丽守军,要么北方绕远道,走荒凉的白山道,要么南下走建安城,两条道路都是遥远而崎岖,啃安市城这个硬骨头,对于唐军来说,也是迫不得已。
如今高句丽军队的攻势已经迫在眉睫,如今安市城已经完全破败,附近居民不是远逃,就是在残酷攻城战中死伤殆尽,追击出去的唐军留守安市城守军肯定不会多。
有这么一只善于偷袭的高句丽军在,一旦要是绕过大唐主力,偷袭安市城下的话,唐军可有被截断后路的危险,安市城破败的城墙还为军队物资通行造成了困扰,这禁不住让安市城变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唯一的问题,安市城可是李世民许给李捷的南方疆域,李世民又是这么武断的说拆就给拆了,对此,知情的长孙无忌再一次无奈回头看了看,李捷却一丝表情都没有。
建设困难,破坏却容易,半个下午时间,原本屹立的安市城城墙就被一万多高句丽投降军拆了一半多,两万唐军先锋也是在原本槐镇军的营地上拓展开来,深深的壕沟挖出来老多,营房也连成了片。
安市城西,原本唐军大营中,御前高级军官会议上却是一片死寂,没有确切消息之前,谁都不敢轻易下断言,安市城通往高句丽南北两道的地图几乎被指挥棒磨破了,盯着连绵的丘陵地带,所有人都是眉头紧皱,这仗可不好打。
冬季的两个月,选择围困安市城,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的确太过坚硬,强攻下的损失唐军自己也是接受不了,一方面,安市城背后连绵的丘陵也是让人头疼,给养运输,军队输送都是个大难题,面前连绵百多里的丘陵地形,河流纵横,没有太过险峻的隘口,却也不是个可以展开大军决战的好地方。
李捷也是郁闷,之前他的思量中,被自己威胁不能支援安市城,渊盖苏文最好的选择实在丘陵地带的出口,玄城乾升古城一带布置防御,人口最为稠密,农业发展最为完善的辽河流域丢了,渊盖苏文的补给能力可不比大唐,把丘陵地带补给的难度丢给大唐,靠在背后松嫩平原的粮秣,一面不断袭击唐军补给线,渊盖苏文可以打的游刃有余。
怎么都没有必要在这么艰难的地形与大唐打消耗战吧?
安市城,吉林丘陵,丸度地区,鸭绿江渡口,一系列的地形不断在李捷脑海中过滤着,望着流经山地平原间一条条河流,李捷的眉头拧成了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