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到底人多势众,怒吼声在山下都汇聚成了声浪,举着盾牌,数不清的步兵呐喊着向山上冲击,嘈杂的骂声震得唐军将士都是耳膜嗡嗡作响,高句丽军阵中,十六台投石机更是发起威来,百多斤的石块重重被抛起,流星般射向了山坡。
与此同时,五原军的煤火也是在亡命抛射着,甚至空中烧红的煤块会撞在高句丽巨石上,撞的粉身碎骨火星四溅,漫天黑烟让下午时分天气都暗了下来,灼热的气息呛得人肺都是生疼。
“给老子杀,把这帮杂碎顶回去!”
轮着剑,奋斗在第一线的盛问剑怒声大吼着,随着他的吼声,数以百计的长猛然刺出,或者捅在人群中扎出一条血通道,或者敲击在木盾上咣咣作响,另一头,李希烈则是直接抡圆了陌刀,旋风般的陌刀哪怕遇到大盾也是刀过盾分,盾的主人捂着断手疯狂的惨叫着。
不过高句丽人太多了,前面人畏惧的停步不前,后面人则是怒吼着挤上前去,愣是把人挤到槊尖上,噗呲噗呲的入肉声,鲜血不断喷溅在阵前,已经穿成糖葫芦一般的长槊沉重不可拔,槊手不得不放弃长槊拔刀迎战。
密密麻麻数不尽的高句丽兵,也拥挤进了壕沟中,惨烈的肉搏战在壕沟内血腥爆发开来。
“槊手上,支援前军!”
后方,刀疤刘,薛擎,薛仁贵等等将领也是纷纷吼叫起来,上千槊手集结起来,爬了上去,坑下密密麻麻全是人,哪怕闭着眼睛都不能落空,一槊一槊扎去,就连槊手都是杀得手软,激烈的战事中,突然密密麻麻的箭矢从背后射出,长槊手又是惨叫着被射死了一大排。
“钢弩,反击,反击!”
轮着刀,刀疤刘更是汗流浃背的呐喊着,其实不用他说,跳荡兵们早就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踩着钢弩壁上弦,上箭,射箭,再上弦,周而复始。
五原军几乎拼尽了全力,饶是如此,第一条壕沟中,唐军的数量也依旧以惊人的数度减少着,眺望着山下战场,李捷的脸都是一抽一抽的,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传令,弃守第一道壕沟!”
命令却来的迟了一些,仅仅半个时辰的奋战,第一道壕沟就被填满了一半多,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尸体下则是滚滚流动粘稠的血液,前后左右也都是敌军,这时候放弃对手撤退,简直是送死。
饶是命令下达了,一时半会儿唐军也撤不下来,血腥的厮杀依旧在继续着,这就是壕沟战的残酷!
“妈的!”怒骂着,刀疤刘薛擎几个亲自带队上前,虎吼这砍进了敌营,第一战线的唐军间也是相互喊了起来。
“小六子你快走,你家还有老娘,不像老子,光棍一条。”
“杨麻子你赶紧走,你还欠老子两吊钱呢,你死了,谁来还!”
“告诉我家娃他妈,娃他爹向先祖一样,堂堂正正战死的!”
怒吼声中,被接应出去的小半唐军几乎都是各个含着泪退走的。
“小白脸,你给老子快过来啊!”一段壕沟已经满是高句丽人,任凭刀疤刘杀得血滴四溅,依旧再不能前进一步,望着奋战在敌营中的盛问剑,刀疤刘嘶声竭力的喊着。
根本顾及不得回答他,盛问剑却是一刻不停的杀,杀,杀,回旋的盛家剑在高句丽焦黄浪涛中绽放出一朵死亡之花,但人毕竟是人,连环的剑招捅进了一个高句丽什长胸腔后,却被那人亡命的把住。
刀疤刘最后一眼,只看到盛问剑对着自己一个惨笑,旋即淹没在了四面八方奔来的高句丽兵刃之中。
“老盛!!!”
整个战线完全被淹没,第一层第二层壕沟之间,唐军与高句丽军都展开了此退彼进的惨烈厮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揪着李希烈出来的薛擎亡命呐喊着:“点火!”
等了片刻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壕沟中粘稠的火油才透过层层叠叠尸体冒了上来,浓烈的大火下,经过上方的高句丽人眨眼间烧成了一个火球,哀嚎着四处扑走着,烈火点燃了尸体中的油脂,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道,抓住这个机会干掉过了坑的高句丽人,仓皇退了回去的唐军终于获得了点点喘息的机会。
“传令,让李敬业部进入长阵。”目光中幽幽闪烁着的火焰,李捷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一句话,停顿了片刻,李捷又是回过头,对着同样汗颜津津的王方翼说道:“遣之,你代替孤指挥,我要亲自到前线去,仲翔,我们走。”
朔王卫队在王方翼带领下迅速集结,虽然有心相劝,但杨翊与王玄策也知道,损失兵力达三分之一,前线的一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稍有不慎就会全线崩溃,必须要有一个强力人物站在前方了。
两人漠然中,长孙织却是伸手拉住了李捷的手:“郎君,我与你一起去!”
“萝儿!”伸手把住长孙织的肩膀,李捷忽然对后面使了个颜色,一季手刀砍来,猝不及防的长孙织当即晕了过去。
“照顾好萝儿!”端起自己的长槊,李捷转身就像山下走去,没想到薛之观却是把长孙织交给了旁边,竟然背着剑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