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后,李绩补充过来的三千多关中兵与两千营州兵放下锄头,吐着舌头聚拢到了一块坐在地上休息着,不知道为什么,营州兵士气就是高昂一点,听着一些跟李捷混过的老兵吹着牛,各个口水淋漓,相比之下,关中军六百多个老兵分散后,绘声绘色讲的则是让其他战友脸色发绿。
“嗨!小白脸,虽然你小子白白净净像个娘们似的!不过今天大战,俺高兴,特意让你尝尝俺的杀毒剂!”
一个熊抱搂在了蔫吧的李敬业肩膀上,差点没把他拍地上去,听着张夫大大咧咧的话,又是让李敬业差点儿没晕过去,什么叫白的跟娘们似的?
“行了,咱俩都是难兄难弟,被朔王抓一通苦力,然后大战是没咱们的份儿了,来,为了同命相连干一个。”举起葫芦,李敬业就灌了一大口,没想到酒如此烈,呛得这厮直咳嗽,弄得张夫也是心疼的把葫芦抢了回来。
“嘿嘿,你小子就怂了吧!谁告诉你咱们今天没有上阵的机会?”
“可朔王军布置在前,把进攻方位都顶上了……”
没等李敬业抱怨完,张夫一双牛眼中却显露出了与他憨厚外表不相称的狡黠,点着头慢悠悠开解道:“的确,朔王军强悍,顶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不过谁告诉你战事就能持续一个时辰?”
“统帅部卫国公李靖亲自下令顶住一个时辰…”李敬业不解的分辨着,张夫却干脆猛地挥了挥大蒲扇巴掌,不屑的笑骂着:“别管这个公那个公,说话最像放屁的就是他们,战局瞬息万变,打的防守战,没看到朔王把骑兵都布置在后面了吗,那是要当作最后杀手锏,你认为咱们两部会比骑兵出战还要晚吗?”
“好好休息吧,到时候就怕你们关中怂包杀得手软。”
张夫一席话,听的李敬业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为了他的分析还是他敢骂军神李靖放屁,在张夫笑呵呵的注视中,好一会李敬业这才回过神来,却是转身跑到了自己军队的前面,高声嚷嚷了起来。
“将士们,听老子说!”
一大群关中兵当即停止了喧哗,疑惑的转了过来,满是愤怒,李敬业却是失声竭力的怒吼着:“咱们是什么人,关中老秦的后代,横扫天下几代的纯爷们,可今天,让人当成苦力脚夫一样使唤,挖了半天坑,决战他朔王爷还看不上咱们!”
“都给老子好好歇着,一会儿这帮草原蛮子顶不住时候,就该咱们上场了,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爷们!”
“吼!”几句话下来,三千多关中兵已经双眼通红,敲着胸甲大声吼着,这一幕看的张夫看得目瞪口呆,怪叫着嚷道:“这小白脸儿,嘴皮子还真能说!”
听着身后的吼声,李捷也是禁不住露出笑意,片刻后却又举起了望远镜,两个镜筒下,作为诱敌的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带领的突厥狼兵已经仅剩八百多了,沿着谷道亡命的跑着,跟在他身后,数不清的高句丽骑兵如同泥石流一般奔涌向前,疯狂追击在后。
骑兵军中,高延寿以及北部萨乙支欢也在其中奔驰着,远远眺望城西岭上人影幢幢,乙支欢立刻勒马谨慎的眯眼过去。
“高公,似乎对面有唐军埋伏,如此少的兵力攻击我阵营,实在是可疑啊!”
“哼,如此怠惰之兵,就算埋伏又能怎样?我军兵多将广,营寨绵延四十多里,唐军贪婪,分兵据守各城,如今已经是兵微将寡,此时正该击破唐军,收复失地之时,怕他作甚?”
休整了月余,高延寿还真把胆气找回来了,也难怪,眺望过去,不算太陡的小山坡上,除了后面乱成一团休息的营州,关中步兵还算多点,剩余就是一堆堆大土堆,看不到个人影,没见识过壕沟战的乙支欢毕竟战术思想落后了,犹豫了片刻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紧咬着阿史那社尔,一万多辽东马高句丽精骑狂啸着追了出去,追着阿史那社尔的兵就过了五原军驻防的山脚下,眼见着,李捷禁不住嘴角噙着冷笑,挥了挥手中小红旗,身边长孙织立刻兴奋的搭弓射天,随着鸣镝尖锐的响声,壕沟中,数不清的黑盔颈旗冒了出来,呼哨声中,弩箭在天空密麻如雨。
噗呲噗呲,大片的穿透声在山下响起,泥石流一般的土黄色高句丽骑兵硬生生被这阵箭雨看成了两段,千多骑兵密集在一块儿被射成了刺猬,与此同时拱起一块儿的山路那边,轰隆轰隆几声巨响,在高延寿铁青着脸注视下,冲出去的骑兵又如同流水般哀嚎着撤了回来。
黄色退却,遗留下的则是大片红色,哪怕没死的高句丽人马都撤回来的骑兵踩的支离破碎,血色的蹄印儿甚至延绵了数百米远。
震动高句丽战场的之战驻骅山,就以这血色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