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还真是神通广大,或者说是李世民早有这个安排,第二天一大早,皇帝信使就到了五原军的军营,又是一大顿繁琐礼仪后,圣旨下达,五原军撤退到盖牟山城休整,巩固盖牟城防御,伺机南下辽南半岛,配合沧海道行军大总管张亮水军,攻略辽南。
与此同时,李世民也正式下达命令,改盖牟城为盖州,朔王李捷出任盖州都督。
咄陆发的汗帐骑兵被从五原军中调离,所以离开的时候,五原军规模要小了不少,五千余步兵,两千五百多突厥突骑,还有两千多铁勒降兵,收拾拔营半天时间半天足以。
今天可是攻击辽东城的大日子,几乎八层唐军将领都随李世民御驾抵达辽东城下,马首山一面,喊杀声震天,另一头,孤零零的道路上,仅仅有着五原军一支军队赶着装载粮食的四轮马车,蜿蜒曲折向南下挺进,怎么看都有种凄凉落寞的感觉。
“大总管百忙之中还能来相送,五原军上下感激不尽,长孙织在这里代我家王爷谢过了。”车队一旁,在席君买,王方翼的陪同下,长孙织乖巧的牵着胭脂马躬身行礼,李绩赶忙伸手婉拒道:“使不得,王妃使不得啊!说起来,这一路上本将还是多亏朔王照顾,才如此顺利,李绩还要多多感谢殿下,只是陛下,唉~”
望着大路上烟尘滚滚这支军队,到现在李绩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李世民要把这么一支生力军给闲置呢?但圣意有时候不是那么好揣摩的,叹息两句,李绩再次好奇问起来:“不知朔王身在何处?”
“家夫上午去东城观战,尔后就去了终结谷,到现在还没回来。”微微皱着眉,长孙织也是有些叹息的说道。
终结谷,也就是辽东城外决战的那个山谷,对于李绩,李捷都是个重要地方,当初决战结束后,李捷亲口改的地名,那时候还意气风发与自己说象征着辽东城终结之地,没想到几天下来,却变成了这样,想到这儿,李绩禁不住叹息一声。
“劝告殿下,高句丽之战不可能这么轻易结束,高句丽也不仅仅有这么一个辽东城,让他早日振作起来,再建功勋,老夫还期盼着能与他再次共同驰骋沙场呢。”忽然露出了笑脸,李绩又变的乐观起来,笑呵呵劝说着,听的长孙织也终于放松了点,轻轻点了点头。
另一头,终结之谷中,五月的春风吹拂下,丛丛绿草短短时间就发出来了,郁郁葱葱生长在那些新发掘的土馒头上,一个人站在林立的坟墓前,李捷久久伫立着。
历次大战中,向如此损失,还是李捷头一次遇到,这里头掩埋的校尉级军官超过二百,有不少还是草创时期李捷亲自教过的学生,长安就跟着自己出来的游侠,历经数次血战都没死,如今,却全都被静静的埋在这里。
山谷中静悄悄的,大战过后的痕迹已经完全被抹去,因为大战,山路都从另一侧山谷重新绕过,仅仅偶尔有风吹过这里,吹的树林间哗哗作响。
“殿下,杨司马派人来告,大军已经开拔。”
远远的站在谷外,王方翼很是费事的对着谷中大声喊着,这才让木头一般的李捷回过神来,没有回头的对身后招了招手,又是注视了这一大圈连墓碑都没有的土包子,李捷这才喃喃叹息道:“孤王不会让你们白死,我发誓!”
大路上,除了深深的车辙,军队已经开拔出了老远,路口,长孙织等几骑还在焦急的等候在那里,忽然间,一阵马蹄声起,长孙织顿时努力伸长了白羊般的脖子,远远看着李捷再一次身材非凡的追上来,长孙织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我们走。”骑着二狗追到长孙织的身边,兜了个圈子后,李捷昂声说道,立刻让这个漂亮妞甜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还没等众人潇洒的御马狂奔,身后又是一声长长哀嚎传来。
“朔王,等等!”
“朔王,别开枪,是我,是我啊!”满头大汗下,张夫这个夯货说话都直喘粗气,看来没少跑路,咣咣跟在他身后还有不少人,顶盔掼甲的个个跑的喘的如同死狗一般,热汗淋漓的弄得春寒都被冲去了几分。
眼看着张夫这个狼狈样子,李捷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腹疑惑低头问道:“张黑蛋,你不是张俭表哥麾下吗?跟着孤来做什么?”
一说这个张夫差点没哭出来,满腹悲催的叫着:“俺也不想跟朔王没前途的去盖州,可俺家都督让俺领着兄弟们跟过来,补充到殿下军中,您这也知道,俺是最听俺家都督的话了,没办法就跟来了,朔王,俺家都督说了,俺们可是饱战之士,待遇可要……”
“管饭不管酒。”没等张夫大大咧咧说完,满脑门青筋的李捷已经翻着白眼嚷了出来,顿时让这个尝过甜头的酒虫一张脸完全苦逼了下来。
“别介啊殿下,俺们这大老远的来了……”
“跟得上的话,今晚发酒十坛,萝儿,咱们走,驾!”
又是没等张夫说完,李捷已经大吼这一马当先狂奔而去,然后就是长孙织毫不示弱的胭脂马,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潇洒的狂飙而去,徒留下一地黄尘,呆呆的望着,足足让张夫愣了好一会。
“兄弟们,朔王美酒,一人一口,冲啊!”
忽然又是牛一般的怒吼声,震得路边两侧树叶子都哗哗作响,大路上,足足一千多号军汉又各个淌着哈喇子,浪荡着舌头发情的野狗般嗷嗷叫着就冲了出去,有的连鞋都跑丢了都不顾的管。
转眼,一天多过去了。
下午时分,新成立的大唐盖州,平原城门口,高句丽自制政府正副主席克受礼,少室成,顾问狄仁杰,以及大唐宪兵队都尉李一六,校尉大度设等一大帮盖州头头脑脑全早早等候在了那里,眼看着天上飘飘洒洒的小雨,少室成撑着伞不断打着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