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媌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阿啸,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啸笑笑。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前世读过一篇近似恶搞的考证文章。文章里说,不孕的不是皇后,而是天子。天子的几个儿子其实都不是他亲生,所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子最后都死于非命,六个儿子五个早死,女儿下场大多也不妙。
梁啸当然不会轻信这种坊间传说,但是此时此刻,他要解开皇后不孕之谜,就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有时候看似最不靠谱的理论,反而有可能是真相。皇宫里的事,谁能说得清?
“应该不会。”梁媌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虽然不是相士,但是天子中庭饱满,气完神足,不像是福薄之人。要担心的倒是宫中女人太多,他纵欲过度,会影响子嗣。男人是牛,女人是地,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皇帝也是人,不是神。”
梁啸想了想,觉得有理。他又问道:“那阿母可曾听人说过,重亲结婚会影响子嗣?”
梁媌沉思了一会,若有所悟。“我虽然没听人说过这样的道理,不过,我的确见过不少重亲的,虽说不能生育的没听过,生出的孩子痴呆的却有好几个。怎么,这……也有影响?”
梁啸心里有了主意。他知道近亲结婚出现胎儿畸形的可能性比普通人大,会不会导致不孕,他还不清楚,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让刘陵安排人做一个调查。汉代讲究重亲,也就是俗称的亲上加亲,姑表亲、姨表亲数不胜数,长安贵人多,这些家族互相联姻的更多,样本数量足够,只要花点时间,不难找到真相。
如果确定陈皇后不孕不是陈皇后的问题,那天子要废后,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当然,前提是让陈皇后离女巫远一点。她最后被废,巫蛊所起的作用更大。
——
回自己的房间前,梁啸又去看了一下月亮。月亮有孕在身,已经显了怀,身形不便,梁家晚宴时,她都没有露面。此刻看到梁啸,她非常兴奋,挽着梁啸的手臂,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最近还好么?”
“除了不能骑马之外,什么都好。”月亮笑嘻嘻的说道:“有她们陪我,我可开心了,就像回到了草原一样。”
梁啸看看贝塔和希娅。因为希格玛牺牲留下的阴影,这次出征,他没有带她们三姊妹,而是留在了家里。阿尔法为人处事比较周全,被老娘留在身边侍候,贝塔、希娅就成了月亮的侍女。她们年龄相当,又都是汉人眼中的胡人,有共同语言,容易相处。
“骑马的事不用急,等我从江都回来,我带你去骑。到时候再给你找一匹大宛好马,还叫月亮,好不好?”
“真的?”月亮的眼睛亮了,星星般闪着光。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梁啸捏捏月亮的小脸蛋。
“太好了。”月亮一跃而起,抱着梁啸,狠狠亲了两口。别看她有孕在身,依然跳脱灵动。
和月亮等人说了一会儿话,梁啸回到自己的房间。李蓉清已经候着。梁啸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苦笑。他在折腾别人家的事,却忘了自家还有一个盼孩子盼得发疯的。
李蓉清迎了上来,替梁啸宽了衣,又端来洗漱用水,服侍梁啸洗漱。她忙前忙后,明显有些紧张。梁啸见了,也有些不忍。等李蓉清钻进了被窝,他伸出手臂,将李蓉清搂在怀中,聊起了家常。
“蓉清,你们回江都顺利吗?”
“呃……”李蓉清愣了一下,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些,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顺利,顺利极了。青云里的老邻居们可热情了。你知道吗,我们家的小院成了里社,那个千秋上面盖了一座亭子,还是国相董仲舒亲自主持的典礼呢。”
“董仲舒?”梁啸这才想起来,董仲舒现在是江都国相。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天子让我护送刘非的灵柩回江都,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我和刘非有些交情吧?他难道是想把我再次送到董仲舒身边受教?
梁啸眼珠一转,又问道:“董仲舒在江都的治声如何?”
“他啊……”李蓉清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可乐的事。“别的还好说,女巫神汉们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楚婆婆还特地拎了两只鸡来求阿母,想让你在天子面前进言,把董仲舒调走呢。”
梁啸也不禁笑出声来。楚婆婆,他还有印象,就是替他治病的那个老巫婆。当初他拎了一只鸡去谢楚婆婆,现在楚婆婆拎着两只鸡来求老娘,老娘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在普通人家,一只鸡可是大礼了,何况是两只鸡。
“董仲舒怎么碍着他们了?”
李蓉清笑得满面桃花。“董仲舒会求雨,抢了他们的饭碗,断了他们的财路。”
“董仲舒……求雨?”梁啸愕然半晌,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这位为儒术独尊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儒不仅会讲学,还会求雨,他的大作《春秋繁露》中就有《求雨》《止雨》两篇,记载了他在江都任国相时下达的求雨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