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一马当先,狂奔而来,角弓龙吟,十余步外的一个匈奴百夫长应声落马。
更多的匈奴人冲了过来,有的甚至来不及上马,徒步冲向李广。他们有的拉开弓,连续射击,有的高举战刀,性发如狂。李广的名头太响,如果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的话,死在李广箭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如果能砍死李广,那就更完美了。
匈奴人不怕死,比起老死,战死沙场才是男人应得的荣耀,灵魂升天的最好途径。被汉军追杀了两三天之后,又遇到飞将军李广的突袭,很多人都意识到他们最后的日子到来了。
既然无路可逃,不如痛快一战。唯一的要求就是挑一个像样点的对手。
李广是最好的选择。
不约而同之下,无数匈奴人冲向了李广,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看着蜂拥而至的匈奴人,李广夷然不惧,一边急射,一边连声怒吼:“冲!冲!冲!”
传令兵拼命的摇动战旗,鼓手奋力挥动鼓桴,战鼓雷鸣,马蹄山响,汉军将士如同洪水般涌入匈奴人之中,纵马奔驰,肆意杀戮。他们不远千里而来,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为的就是这一刻。
杀,杀尽眼前的每一个匈奴人,为自己再增一笔军功。
冲,以最快的速度冲散匈奴人的阵地,冲乱他们的部署,冲垮他们的意志。
几乎所有的汉军都陷入了热血沸腾的狂化状态。面庞扭曲,狰狞如恶魔降临。双目赤红。狂暴如嗜血猛兽。他们不再怜惜战马。不停的猛踢马腹。催逼着战马加速,加速,再加速!
“杀!”李敢厉声长啸,挥舞着战刀从李广身边掠过。战刀高高举起,如车轮般旋转,洒出一片血亮的刀光,将一个又一个匈奴人砍倒在地。
“小子,敢抢老子的先?”李广大声笑骂。快意之极。李敢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却骁勇善战,勇气过人。看到李敢,李广就想起第一次参加战斗的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充满了希望。
“杀!杀!杀!”李敢根本听不到李广的声音,率领着数十名年岁相当的少年猛冲猛打,砍倒一个又一个匈奴人,锋利的战刀卷刃了,就换一把战刀。战马跑累了。就换一匹战马。落马了,就爬起来步战。
只要还有一口气。绝不退缩。
李广父子为锋,率先杀入,李息、韩千秋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匈奴人久战力疲,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哪里想到汉军会从自己的背后杀来,根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一接触就全面崩溃,全无阵型可言,剩下的只有个人勇气和最后的血性。
汉军迅速向前推进,匈奴人伤亡惨重,溃不成军。
自从看到汉军战旗的那一刻起,楼烦王整个人就陷入了宕机状态,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原本以为被卫青等人追杀了三天已经够倒霉的了,没曾想自己背后还藏了这么一头猛虎,而且一口就咬住了他的咽喉。
怪不得李广一直没出现,原来他在这儿啊。
梁啸是哪一个,左边那个还是右边那个?
在亲卫们惊恐的目光中,楼烦王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大声,笑得声嘶力竭,笑得泪流满面。
我就是个傻狍子啊。汉人准备了几个月,布了这么大一个陷阱,我却一直蒙在鼓里,真是蠢到家了。我不死谁死?丢了河南这块水草丰茂的牧场,就算单于不杀我,我又有什么面目活下去?
“杀!”狂笑声中,楼烦王抽出腰间的战刀,狂吼一声,踢马冲了出去。
亲卫们来不及多想,纷纷打马跟上。
他们与李广父子迎面相撞,就像一块小石头扔进了洪水之中,激起一朵水花,随即被卷得无影无踪。
李敢一刀砍下楼烦王的首级,顺手扯下了楼烦王的战旗,纵马奔驰。
匈奴人全面崩溃,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他们有的掉头就跑,更多的则扔下武器,跪倒在路边,大声请降。他们非常清楚,败局已定,逃是逃不掉的,卫青等人还在后面等着他们呢。既然要投降,不如投降李广。
战事进行得异常顺利,不到半个时辰,汉军就控制了局面。看着漫山漫野的俘虏和战马,李广、李息等人乐不可支,笑逐颜开。这一仗打得轻松,不仅俘虏数量超多,而且损失非常小。疲惫之极的匈奴人根本没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就被他们击垮了。
李广心情大好,他跳下马,让亲卫们帮他拔下身上的箭,解下战甲。他一直冲在最前面,杀得痛快的同时,也中了不少箭,只是有精甲护身,没伤着要害罢了。
李敢带着几个少年奔驰而来,翻身下马,将一颗首级扔在李广的面前,又拿出一只金制王冠,喜滋滋的说道:“阿翁,我杀死了楼烦王,可以封侯了吧?”
“是吗?”李广又惊又喜,捡起楼烦王的首级看了一眼,连忙点头。他虽然不认识楼烦王长什么样,可是楼烦王的额上有戴金冠的印迹,和李敢带来的王冠正相吻合,应该不会错。“小子,你这个侯爵有梁啸的一半。”
李敢哈哈大笑,乐得合不拢嘴。李广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梁啸坚持,他们就算想到了千里奔袭的战术,也没有这样的实力实施。一人三马的奢侈配置看似减少了骑兵的数量,却有效的保证了马力。论行军距离,他们比卫青等人要远了五六倍,可是现在卫青还没追上来,只能把这个功劳送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