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梁啸穿着天子所赐的戎装,挎着玉具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未央宫。
宫门口的郎官们夹道欢迎,毫不掩饰眼光中的羡慕,甚至还有几分嫉妒。结发从军的人不少,能像梁啸这样入仕数年就封侯的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像李广这样,征战一生,封侯无望。
少年封侯,得天子赏识,得美人青睐,这是绝大多数人所能想象的最大志向,就和后世无数人希望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一样。
梁啸停下来,和郎官们打了个招呼,开了几句玩笑。
“伯鸣,这次立功回来,得迎娶淮南翁主了吧?”一个郎官挤了挤眼睛,坏笑道:“可别让美人等得太久了,要不然,新婚之夜不让你上床。”
“你以为是你啊。”另一个郎官将他挤开,上下打量着梁啸,啧啧有声。“你看,还就是人靠衣装,穿上这身甲胄真威风。这要是在长安街上走一圈,不知道多少少女要怀春了。”
“这是伯鸣用性命挣来的,你们眼红,自己也挣去。”一个年长些的郎官走了过来,将同伴们推开。“伯鸣,快些进去吧,别让陛下等着。跟这帮兔爷有什么好说的,胆小眼红,没出息。”
郎官们笑成一团。梁啸也笑了,摆摆手,走进了宫门。如果不是入宫陛行,他不会穿得这么张扬。锦衣昼行,荣归故里,在这个时代是成功人士的特权。不如此。不足以慰平生。他却不怎么习惯。总有点小人发财如受罪的感觉。
不得不说,他虽然重生汉朝已经四五年,外表已经与普通的汉人无异,心理上还是没有完全适应。
到了前殿附近,郎官们说,天子在承明殿,正与严助等近臣商议事务。梁啸又连忙赶到承明殿。天子见梁啸衣甲鲜明,也是眼前一亮。赞道:“这才是我汉家儿郎。”
梁啸躬身施礼。“此乃陛下的恩宠,臣须臾不敢有忘。”
天子笑笑。“就穿着这身甲胄去陇右,告诉将士们,朝廷已经准备好了丰厚的赏赐,就等你们凯旋。梁啸,我已经让人把北阙打扫干净,你们可得多抓一些俘虏回来,我好把他们的头悬在阙门上,祭奠列代先帝。”
梁啸慨然道:“得陛下信任,臣等敢不以死效命。”
“甚好!”天子又勉励了梁啸几句。这才放梁啸出宫。
出了宫,梁啸跨上马。带着他的亲卫骑士,沿藳街,出直城门,绝尘而去。
他一人双马,昼夜兼程,仅仅用了六天时间就赶到了陇西。
出了陇关,梁啸便感受到了临战的气氛。路上随时能见到一队队的役夫,赶着牛马,拉着一车车刚刚收获的粮食和各种物资,赶往前线。他们大多面色黝黑,衣衫破旧,面容憔悴,沉默寡言。看到鲜衣怒马的梁啸一行,他们眼中也看不到多少激动,反倒有一些畏惧或者藏得很深的厌恶。
梁啸知道,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战争就意味着沉重的负担,特别是徭役,官府是不付报酬的,有时候遇到不良的官吏,甚至连伙食都会克扣。牛马也都是他们自己的,万一死了,也是一笔难以承受的损失。他们付出了代价,却不会有什么收益,打战打赢了,受赏的是战士,和他们无关。
此时此刻,梁啸也顾不上怜悯他们。在他看来,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解除匈奴人的威胁,让这些百姓安家居乐来,不用再担心匈奴人的威胁,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梁啸来到郡守府,看到了李广、李息等人。
李广正在忙碌,被一群属吏围在中间汇报各种数据,很明显,他不怎么耐烦。李广识字,但谈不上什么文化,入仕多年,边郡太守也做过很多任,对这些琐务依然有些拒绝。看到梁啸,他立刻站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替罪羊一般,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来得好快,文书刚到两天,你就到了。”
梁啸连忙行礼。“见过二位将军。大战即将开始,早到一日,便能早点熟悉情况。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你问他们。”李广手一摆,将一个书吏拉到梁啸面前。“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李息将军。他驻边多年,对匈奴人很熟悉。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李广哈哈一笑,大手拍拍梁啸的战甲,又低声道:“小子,你这是故意刺激我吗?”
“没办法,是天子的诏令。”梁啸无奈地耸耸肩。“将军也不用眼红。这一仗打完,你也该封侯了。”
“但愿如此。”李广眉毛一扬,转身就走。李敢连忙跟了上去,李椒也想跑,却被梁啸一把拽住了。“做人不能太过份啊,你们父子三人都跑了,把这一摊子事交给我一个人?”
李椒咧咧嘴,求饶道:“伯鸣,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不擅长这个啊。”
“你不擅长,我就擅长?”梁啸没好气的说道:“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有难同当。”
说话间,李敢已经冲到了门口,给李椒留下一个幸灾乐祸的鬼脸。李椒苦着脸,只好留了下来。
梁啸和李家父子说笑的时候,李息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此刻才站起身来,拱拱手。“梁君侯一到,我军士气必然大增,必能一战破敌。”
梁啸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李息在历史上名声不著,实际上却是一员经验丰富的悍将。此次天子接受他的建议,将主攻方向放在河西、河南,这才调李息前来助阵。李息是北地人,又统兵多年,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也有指挥作战的经验。